这段刘土木太熟了，回答都是现成的。

“Well，my English is not very well，I’d rather like to speak ese。”（嗯，我的英语不是很好，我宁愿说中文）

牛惠生听着十分违和，这个人发音标准，回答的也很流畅，但是他说的是什么？他不想说英语？

“刘先生是从美国来的吗？”牛惠生决定迁就一下。

“是，我刚到上海没多久。”

“刘先生之前在美国什么地方？”

“A small town called Sanctuary Hill， near Boston。”（波士顿附近叫做庇护山丘的小镇）这段必须得用英文，因为地名是英文的。

“刘先生，我在美国留过学，就在波士顿。你既然住在波士顿附近，为什么会英语不好呢？”牛惠生不打算兜圈子了。

“牛医生，在美国的华人并不都会说英语啊。”

牛惠生无言以对。

美国华人英语水平参差不齐，高的像牛惠生这样，能进高等学府拿博士文凭；差的可能一辈子都在唐人街，根本不会说英语。刘土木这个水平其实已经算不错的了。

当然不错得看干什么用。

“可是你英文不好，贵公司为什么还要派你来呢？”

“牛医生，我是来中国推销，这里是说中文的啊。”

牛惠生暗挑大拇指----贵公司可真会物尽其用。

“贵公司推销什么药品呢？”

刘土木赶快把说明书递过去，“口服Prontosil，中文名称叫口服百浪多息”

“Prontosil？是拜耳公司Domagk发现的药？”边说牛惠生边在旁边的书柜翻找了一下，很快找到了论文。

牛惠生这样的大牛就是不一样，对新药十分关注，当然这也和他是骨科大夫有关。这年月骨科大夫的主要业务是截肢，自然也就天天和伤口感染打交道，毕竟锯胳膊锯腿伤口都小不了。

刘土木决定多说一点，牛惠生是真正的行家，这些事他迟早会知道。

“牛医生，拜耳方面出了一点问题，这个药的合成方法专利已经过期了。”

“还有这样的事？”

“百年不遇，所以现在法国、英国都在研究这个药，我公司率先推出了产品。”

“贵公司这些药效都做过临床试验了吗？”牛惠生一边看着说明书一边对照论文里的内容。

“都做过了，但是数量不是很多，所以本公司在中国投入市场前准备先进行试药。”

这才像话嘛，牛惠生放下了说明书。

“你们准备怎么做？”

“本公司先提供100片药免费试用，按一般情况，这些药可以治疗5个人。”刘土木按计划好的说了一遍。

“5个数量有点少，最好10个以上。”

国舅爷都张口了，能不答应吗？刘土木掏出1瓶药。

“今天我先留下100片，明天我再送100片过来。”

“最好能再多一点，上海最不缺的就是病人。”

刘土木心说何止上海不缺病人，全国的病人海了去了，哪儿有那么多药啊，但是这话可没法说出来

“牛医生，药品有限，我还要去红十字会总医院送药。”

“红十字会总医院吗？我是那里的外科主任。”

说完，牛惠生拿起桌上的电话听筒开始拨号，接通以后牛惠生问了几句，挂了电话。

“今天下午乐文照副院长在，他是内科主任。我给你写个条子，你下午去找他。”牛惠生拿了张纸写了个条子，夹在杂志论文那一页递给了刘土木。

刘土木双手接了过来，鞠了一躬。

“牛医生，我不打扰你工作了，明天我会来送药的”

“刘先生慢走，希望贵公司的药确实有效。”

“牛医生放心，药效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刘土木拿着条子离开了医院，心中暗自感叹，牛氏兄弟是全方位无死角的好人，除了不喜欢政治，完全可以算是合格的康米党员，所以他刚才不由自主的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