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是一只成了气候的虎妖。
这虎妖统御长阳山脉长达数百年之久,自祂统领长阳以来,这长阳山脉就再无其他猛虎。
祂还立下了规矩,所有凶禽恶兽不得出长阳山脉范围去猎捕人族,更不可毁坏庄稼偷食家禽。
但若是入了长阳山脉,能不能反猎猎人全凭本事,人族也不得以此为由大动干戈去狩猎长阳山里那些凶禽恶兽。
总之,井水不犯河水,哪方越界哪方自负后果。
数百年来,一直如此。
是以,这虎妖便成了山君,景国朝堂之上也是默许。
也许这数百年磨灭了许多记忆传承甚至文帛书记。
但若说是恶虎反猎猎人绝无可能。
山君于这百里长阳中静修已达数百年,早已脱离食人之道。
但是现在,同一批进山的猎人无一生还,其中还有几位捕猎好手。
而袭击他们的偏偏是一只猛虎。
不论真假,都已经证明这长阳山里出了变故,统御长阳数百年的山君亦被牵扯其中。
“长生,今夜里收拾收拾,明日需得进这长阳山了。”
许老道颠了颠酒葫芦,才打回来的酒似乎已经所剩不多。
“又得去买些酒咯!”
“那酒有甚好喝,辣舌头,喝多了还伤身子,莫不能戒了去。”
看到许老道转身要去打酒,许长生本来就难受,没好气的嘟囔几句。
“年少不识愁滋味,又怎晓得酒之销魂呦。”
话落,许老道已是出了许观大门,直奔着酒舍去了。
许长生瞧着健步如飞的许老道,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老头什么都好,就是贪酒。
平日里看病驱邪本就有许多乡亲舍不得收费,余下赚的钱也大多都喂了这酒葫芦了。
看着身上原本青色的道袍已经洗的发白,许长生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知不觉间,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许长生点着烛火,伏于桌前。
桌上几乎堆满了书籍,细细瞧去多是一些拳脚功夫,偶尔有几本似乎关于修行的书籍。
许长生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目光凝在书上。
看着看着,双手便不自觉的摆动起来,似乎是在演练着所记载的功夫。
说来也是悲惨,许长生自小便被遗弃,是许老道偶然间捡到随后来了这青石镇落了脚安了家。
刚开慧时,许老道就指导许长生感悟着“蕴”。
然而时至今日,足有十余年时间,许长生体内仍无一丝一毫的“蕴”。
说来也恼,许长生并非是无法感悟“蕴”,相反,许长生每次入定感悟,那弥漫着充斥在天地之间的“蕴”便会被他“看见”。
甚至,每一次引导,都会有“蕴”随着许长生的势而前行。
每到这时,不该出现的意外他就意外的出现了。
许长生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体内容纳“蕴”前行的脉络几乎千疮百孔,壮如庭柱的“蕴”还未前行几步就已急速蔫了下去,不等他补足后劲,那入了体的“蕴”已经彻底消散。
初时许长生以为是他引导的问题,可当他反反复复实验无数次才终于明白,他这副身体,无法藏“蕴”。
也许,这也是他被遗弃的原因。
该说不说,虽然不能藏“蕴”于身,却也因祸得福。
那些本应该将“蕴”用独特方式运行,以此来为外练的拳脚功夫补足后劲与威势。
而许长生体内无“蕴”,无法去为外练功夫补足后劲威势,所以他不用按照那些书本上的招式按部就班的练习。
恰巧,许长生又对这些书籍所载的招式分外敏锐,他总能将许多招式甚至一些套路融合,每次练习时,前一招还未完下一式他都能顺势而为自然而然的补为其他招式,以此来达到更为行云流水的招式打法。
十余年时间,外练招式被他练的变幻自如老练狠辣,许长生现在所习的外练招式早已不是任何一本书籍所记载的内容。
只是可惜,这招式练的再好,终究难登大雅之堂,没有“蕴”只是外道。
“唉……”合上书籍,许长生长长叹了口气。
苦心锻炼十余年,这孱弱的身体才勉强比常人强些。
他也艳羡许老道口中那些乘风御浪,挥手间便拔山而起的大人物。
只是,对他来说似乎只是奢望了。
大夜,皎月悬空,银星闪烁。
青石镇外,官道之上。
疾风呼啸,尘土四起,落叶随着风势盘旋萦绕,久久不落。
细看之下,十余匹青鬃骏马于扬尘中奔出,向着青石镇方向疾驰而来。
为首一人长发扎起,借着星月微芒,勉强看得出男子面容英朗,看着约摸三十上下。
束身纹兽黑衣将那健硕身形完美勾勒映衬。
在其身后还有约摸七八人与男子装扮相似,想来应是同一阵营。
余下数人装扮不一,不过瞧着却是分外明显。
一头银发高高盘起,佝身背篓的老妪紧紧攥着缰绳,干涩刺耳的驱策声偶有发出,听着就让人心头刺痒难耐。
老妪面容尽是褶皱,嘴唇干裂犹如枯树皮一般,神情之间老态尽显。
不过从她驱马的动作来看,这老妪体力精沛,不似面容上呈现而出行将就木的姿态。
那背在老妪佝偻身上的篓被一层红布紧紧包裹,只有不漏缝隙的篓底未被遮掩,从材质上看,应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竹篓。
只不过这竹篓偶尔会莫名抖动,里面装着的应该是活物,具体是什么,只怕只有这老妪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