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之上,暗红色绣线行针行云流水,勾勒出一只张牙舞爪的凶兽。
那凶兽通体以鳞片覆盖,四肢雄壮异常,面如豺身似豹;观其双目怒视,有吞月缆日之威势。
原是神兽睚眦。
能以睚眦绣其衣物之上,通常也只有那一个职业了。
许老道双目微眯,悄声对许长生说。
“那几位身着黑衣的应是‘抬棺匠’。”
“你数一数,这抬棺匠应是八人,抬棺时两人一组,分为四组,每组各自镇守棺材一角。”
“这些人常年与死尸打交道,便在衣物上绣了睚眦,以此来镇邪祛凶。”
二人边走边说,许长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
“那抬棺匠旁边的老妪,观其穿着应该属于南疆一脉。”
“南疆以蛊虫、奇毒闻名,若是碰到了最好敬而远之。”
“你这老道,在背后议论,能不能声音小点儿?我这都快进土的老婆子隔这么远都听的一清二楚。”
忽然,干涩刺耳的声音传入许老道与许长生耳中。
许老道拽起酒葫芦闷了一口随后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许长生轻咳一声,目光一飘望向天空。
碧空如洗,只有零星几朵白云点缀……
蛊婆那几乎完全凹进眼眶之中的浑浊眼球一闪,干裂如枯皮的嘴唇咧了咧,不过也没再出声。
封开见状,笑着走了过来。
许长生二人他也注意到了,不过还是在观望。
蛊婆倒是心直口快,直接怼了他们,这情况还是得出来圆一圆的。
“都是为了探一探长阳山里的东西来的,大家和气生财,毕竟还要合作一段时间,有嫌隙可不是什么好彩头。”
许长生闻言,心下了然。
果然有些猫腻,这些人估计了解更多长阳山里的情况,不过想要他们说出来怕是有些难度。
“这一个糟老头子一个小屁孩进了山别说合作了,怕不就是两个累赘!还是早些回去玩过家家吧!”
封开话落,人群后已经有人不爽的开了口,声音之中满是挑衅之意。
许老道闻言眉头一皱,目光一冷。身子微侧,一个罡步踏出,浑然天成。
其体内更有隐隐一连串闷响传来,如同点燃倒扣在碗里的爆竹的响动一般。
别人怎么说他这个老头子他不在意,但是许长生生来身体便有问题,布满了窟窿的体脉无法纳蕴也就罢了,偏偏还影响的他身体孱弱。
这孩子自小付出的努力他一一看在眼里,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哪怕此次进山,许老道也是抱着山君数百年的底蕴以求弥补许长生身体上的缺陷。
这孩子,虽然身体有问题,但是生性纯良且要强。
自小受得冷言冷语不在少数,虽然在近些年因为和许老道一起驱邪治病的情况下偏见少了许多。
虽然许长生从未说过,但是创伤一旦形成,又岂是缝补衣物一般那么容易修补?
“阁下若有什么见解,许老道来讨教一二!”
“我许老道这身子骨虽然有些不争气,不过自信过上几招还是不成问题的。”
骨响如爆竹,这老头子不简单呐。
封开等人退向一旁,一副事不关己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随之,那出言嘲讽之人便被亮了出来。
那人身体壮硕魁梧,身高较之常人还要再高出半个头来。
远远望着便向一头熊一般。
这汉子瞧得许老道摆出了姿势,随后又听到了许老道身体里发出的沉闷响声,喉结不自觉的动了动。
这糟老头子竟然是垒骨境,听其体内响动,甚至还是垒骨境中的佼佼者。
他也不过才是藏蕴之时,如今蕴势未到,还不是凝骨垒骨之境。
不知不觉间,细密的汗珠已经沁满了额头。
许长生看着挡在身前的许老道,心头一暖,他知道许老道这是在维护他。
随后目光转动望向大汉,这人他有些印象。
昨日里见过的那些手艺人他是其中一个。
如果没记错,应该是表演攀云戏法的。
“阿爷,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安心歇着。”
“有些事,还是得我自己来。”
许长生跨出一步,立在了许老道身前。目光如炬,直逼那人。
“说来惭愧,我这小屁孩生来身体有缺,所以只习了一些拳脚功夫,虽是一些不入流的微末伎俩,不过想来进山也有一些自保能力。”
“阁下若是不放心,怕我们爷俩拖后腿……”
说到此处,许长生住了口,扫视了一圈众人。
“相信我阿爷应该不会是拖后腿的那人。至于我,阁下也可来试上一试。”
宋云仗着学了些小戏法,平日里唬唬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平头百姓倒是拿手的很。
听闻这长阳山里出了变故,有好处拿,屁颠屁颠就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