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此时,白文印无声无息间越过数人来到许长生身侧。
“这羽化教兴起大约十余年,不过现今在这景国可算是如日中天。”
“其教义奉行脱胎蜕壳,羽化成仙。”
白文印随手拨开几株杂草,看似漫不经心的闲聊着。
许长生暗暗记下,身旁的许老道老神在在,似乎不在意这羽化教。
“从方才你们的反应来看,这羽化教似乎没什么好名声啊?”许长生犹豫片刻,还是道出了心底的疑问。
树林里时不时落下一些枯黄的树叶,杂草被风吹过,互相摩擦发出“飒飒”的声响。
偶有几缕光线透过交错重叠几乎遮天蔽日的叶子落在白文印面庞上。
一半阴暗,一半光亮。
“哪有什么区别,为的都不过是长生罢了。”
许长生余光扫过白文印,那半暗半明的面庞有些说不明的意味儿。
甚至一句话也似乎意有所指。
“真能长生?”许长生自然是不信的,长生似乎一直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看不清摸不着却又一直似乎隐藏在每一处无法用语言去描述的地方。
就像潜藏在人的心里。
“也许有,也许没有,就像你的名字,长生二字时时近在耳畔,以为触手可及却不过镜花水月徒劳无功。”
说到这里,白文印露出一个笑容,快走几步已然去了队伍头部,与吴大并行。
许长生微微一楞,回过神来白文印已经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这白文印到底是什么用意?就为了说这几句不搭边的话?看似说了很重要的讯息,细细想来却又好像什么都未说。
许长生凝视着白文印的背影,现在看来这个不过才二十出头的青年似乎藏着许多事。
许老道拍了拍许长生胳膊,方才二人的对话并没有刻意回避他,所以许老道也是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中。
“别想那么多,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对这小子多留些神。”
许长生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才是入秋时节,气候还是炎热。
吴大擦拭着额头的沁出的汗珠,长时间赶路便是他这老猎人也有些吃不消,喘了几口气这才指着密林内里。
“我就只能带到这儿了,再往前约摸一里地,就是发现李有他们尸体的地方。”
说完,吴大也不顾众人反应,如鱼得水般丝滑的从众人中溜过,直向着山下去了。
众人也不停留继续赶路,行了片刻,视野突的开阔起来。
原本茂密的杂草大片大片的被压倒,露出一片空旷的地带。
周边耸立的老树上残留着一些清晰可见的抓痕,抓痕过处,树皮整个翻开,露出里面漆白的树干,偶尔几处还有些泛黑的痕迹,想来应该是猛虎袭击李有他们时爪子上沾染的血迹留在了上面。
杂草上大片大片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触目惊心,甚至透过半掩的杂草还能隐约窥见一些残留的内脏。
许老道上前去下酒葫芦洒了些许。
随后沉默不言又回到了队伍中。
许长生拜了拜,长舒一口气,吐出了胸中积压的苦闷。
“走吧,天色已经不早了,再走走找个地方准备留宿了。”
封开带头一头扎进了密林之中。
“前面那似乎有个人?”
秋风拂过,几欲衔天的林木哗啦啦响成一千,光线随着扭动的林木时有时无。
忽明忽暗间,杂草张牙舞爪的恣意摆动,将本就狭窄的山路遮的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封开见状,袖口微动,漆黑的金属器物悄悄探出头来,尖锐的顶端闪过不易觉差的寒光。
每一脚落下,都踩在了堆积不知多久的枯叶之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这封开看似谨慎缓慢的落脚,但实际速度比之寻常还要快上一些。
一块足有方桌大小的青石光秃秃的露在外面,往来的猎户采药人几乎都会在这里短暂休息片刻,天长日久,这青石也被磨得发亮。
一名老翁坐在青石上,脱下了草鞋轻轻揉着布满老茧的脚掌,老翁身旁,放着一个竹篓,里面装满了草药。
看那草药的青翠程度,应该也是才采摘不久。
“老人家,这附近有没有可以暂时落脚休息的地方?”
封开并没有放松警惕,这荒山野岭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很难不让人怀疑。
老翁瞧着这浩浩荡荡的队伍,挠了挠头,不过还是很大方的指着山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