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已经将牛奶喝完了，放下杯子，满怀期待的看着陆祈琛，“爸爸我喝完了，能不能答应延延？”

林然还没说话，陆祈琛就直接拒绝了，陆延鼓着一张小脸，明显的不开心，越发的委屈，眼中快速蓄满眼泪，要落不落，声音也带上哭腔：“爸爸，你不爱延延了...你拒绝延延，我不和你好了。”手脚并用从陆祈琛身上离开，躲进被子里，。

见此，林然才反应过来陆祈琛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就因为那一句话，他就这样做，林然只觉得无奈。陆祈琛盯着鼓起的被子，皱着眉，一句话没说，气氛有些僵持。

林然无奈叹气，劝道：“祈琛，没必要这样，我不是真的觉得你把延延惯坏了，他很懂事。”

陆祈琛抬眼看他，表情舒展，语气淡淡：“嗯，你同意？”

林然肯定点头，“是，你不介意的话，一起吧。”

“嗯。”陆祈琛点头，掀开被子，把陆延重新抱回怀里，擦掉挂在他脸颊上的眼泪，温声哄他：“乖，不哭，答应你。”

陆延眼眶微红，小脸因为躲在被子里红扑扑的，眼里含着泪，身子微微发颤，小模样可怜极了，委屈巴巴的：“呜呜...爸爸你凶延延，你是不是觉得延延不乖，喜欢无理取闹了？”他抽抽搭搭的说出每个字，“可是...可是爸爸你跟延延说过...延延可以对爸爸提任何要求的，你说过只要延延想要的你都会满足延延的...”

林然看着陆延这样也不免心疼，出声道：“延延，你陆爸爸没有不同意，不哭了好不好？”他伸手揉了揉陆延的脑袋。

陆祈琛神情变得柔和，将他放回床上，盖好被子，自己也躺下，轻声哄他。“不哭，没有凶你，爸爸说的话都算数。”

陆祈琛这副温和慈父的模样林然还是第一次见，又或者说第一次见陆祈琛这般温柔，温柔的一点戾气都看不见，好似他就是这般温和。林然盯着他们有些愣神，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升腾。

陆延带着哭腔的奶音乖乖应声，“嗯嗯，延延不怪爸爸了，我要两个爸爸陪我一起睡觉觉。”他朝愣神的林然伸出手，“爸爸，睡觉。”

林然回过神，陆延和陆祈琛都看着他，他的目光和陆祈琛对上，陆祈琛的目光有一丝探究的意味，莫名心慌一下，紧急避开目光，恍若无事，握住陆延的手，重新躺下，关掉灯开启床前的小台灯。

陆延被他们夹在中间，两人的手同时抱住他，不经意的相碰，林然瞬间移开，陆祈琛却没什么反应。

“林爸爸你怎么了？”陆延天真的问他。

林然尴尬一笑，有些心虚，“没事，延延想听什么故事？爸爸给你讲。”

现在的自己好像连触碰到他都会觉得不自然了。

“我要听你和陆爸爸的故事好不好？”昏暗的房间只有陆延提出天真要求的声音，一句话让林然和陆祈琛再次沉默不语。他们的故事并不是什么美好的故事。

陆延见没人搭理他，有些小失望，“不可以跟延延说是吗？”

陆祈琛依旧沉默不语，林然倒也能体谅他，毕竟他们的过往都是他强求来的，陆祈琛的参与并不多也不真切。林然微微一笑，搂住陆延，轻声一笑，“只要是延延想要的，爸爸都会答应，你把眼睛闭上，我慢慢跟你说。”

“好！”陆延高兴应下，乖乖闭上眼睛，等待林然故事的开始。

陆祈琛依旧沉默不语。

房间内响起林然的声音：“你林爸爸我以前很傻，延延听了可不能笑哦。”

“好！”陆延应道。

“林爸爸还只有十岁的时候，曾参加过你爷爷的寿宴，却不小心掉进游泳池里，泳池里的水前仆后继的涌入我的鼻腔，我拼命挣扎，身体却还是一点点下坠，就在我认为自己没有希望的时候，有一个小男孩跳下泳池，在水里抱住下沉的我，将我救起，这人就是你的陆爸爸。”

林然揉揉他的脑袋继续说：“被救起后，我就因为身体原因在陆家住下，你陆爸爸每天都会陪我玩，陪我闹，像护小鸡仔一样护着我，我们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间。后来我和你林爸爸被迫分开...”

林然的声音在房内回荡，他简略带美化的讲述那段过去，“...后来我发现自己的做法从一开始就错了，也发现爱和感情从来不是最重要的，我想通了，不想继续傻乎乎的执着，学着看开、离开...再后来的后来，有一天，很意外的我居然有了一个很可爱的孩子，他趴在我的怀里说我是你家的...”

... ...

故事讲完，陆延已经睡着了，嘴里轻声呢喃着“爸爸”这两个字。林然宠溺一笑，在他额间轻轻一吻。然后就听陆祈琛轻声道：“出去吧，你不是有话跟我说。”他翻身下床，盖好被子，率先出了房间。

林然坐起身，看着陆祈琛的背影扯出一个苦涩的笑，陆祈琛他会怎么想自己讲的过去呢？应该会觉得好笑吧，毕竟真的挺幼稚，挺无聊的。

他下了床，关了房内唯一光源，也出了房间，轻轻关上门。门外并没有陆祈琛的身影，林然正疑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陆祈琛发来的消息。

只有简短的三个字【来书房。】

林然摁灭屏幕，往楼梯口走，他来到书房门口，书房门并没有关，微微开着门缝，但里面并没有任何光源照射出来，他顿了两秒，推门走了进去，房门关上，书房内漆黑一片。

突然“啪”的一声，房内的灯被打开，陆祈琛就坐在书桌后，桌上摆着一瓶香槟，和两个杯子，还有一个开瓶器。

陆祈琛神色不明，抬眼看他，“坐吧。”

林然在他面前坐下，主动拿起桌上的香槟，用开瓶器转开香槟，往杯子里倒，自顾自的说：“祈爷怎么知道我想喝香槟。”他端起酒杯朝陆祈琛举杯，“干杯，祈爷。”

陆祈琛应了一声，也举起酒杯，杯酒轻碰一下，声音清脆，“干杯。”

一杯酒下肚，林然就觉得胃里凉凉的，但心里却有一丝轻松。

房内寂静。

“祈爷，我们翻篇吧。”林然突然道。

“翻篇？”

“嗯，是，翻篇。”林然笑了一声，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继续说：“五年了，我想换一种方法生活，想要好好的健康的陪延延长大，我们翻篇吧，好不好？”他说完看向陆祈琛，紧紧盯着他。

陆祈琛的脸上出现微妙的变化，开口道：“林然，不要说。”

林然一愣，神情失望，“是吗，所以你还是一样没变是吗？”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原因，林然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五年了，要走的是我，要回来的是我，你就没有一点意见吗？延延需要的是完整的家庭和完整的爱，我们当年既然决定要他就是必须要负责的，我们不能让他受委屈，我更不能...你知道吗，五年的时间，我错过延延成长的五年时间，我不合格，你也有错...”

陆祈琛完全不反驳，静静听他述说，等林然说完后，陆祈琛才开口：“不要说，是这些话不该你说。”他紧盯着林然的眼睛，眼里是林然从没见过的情愫。“林然，延延不是借口，和他无关，只关系我们。你的去留我不强迫，但以后我不会答应你离开，回来了就别走。”

林然微微一怔。

只听他继续说：“林然，这次不要牵扯孩子，不要牵扯其他，再选我一次，留下，因为我爱你。”

最后那几个字在林然心里激起浪潮，一下又一下，越来越重，打在他的心上。他似乎一下子失去语言功能，说不出一个字。但他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你还爱他，而他也爱你了。

在林然愣神的时间里，陆祈琛已经走到他的身边，弯腰捧起他的脸，用温和悦耳的声音对他说：“我们还没有离婚，我不想离。林然，我爱你，我们翻篇吧，你的陆祈琛一直在，是他做错了。”

话毕，一个轻柔的吻落下。

就在同一时刻，林然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滑落脸，也滑过陆祈琛的心。

这一刻林然的心在说你还爱他，脑子里在说，别忍了，他爱你，你可以释放压力，释放自己了。

他主动勾住陆祈琛的脖子，主动加深这个跨越五年的吻。

他什么都不想了，他只知道自己还爱陆祈琛，这辈子也只爱他一个，其他的他都不在乎了，自己不后悔，只为他那一句爱自己。

好在他真的爱自己，一直爱自己。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