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林为了不让学生们感到拘束,自己悄然出了包厢,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紧张的教学生活忽然结束,身上的担子卸了下来,他反倒有些无所适从,听到包厢里熟悉的学生们叫嚷声,三年来的点点滴滴浮现脑海。闹腾的学生们没少给他惹事,甚至差点让他丢了饭碗,但也带给了他许多欢乐,许多的荣誉。运动会,歌手大赛,中考表彰大会的场景历历在目。
他想大笑,眼中却忽然有热泪渗了出来,是烟熏了眼睛吧,他大口吸了一口,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在闹腾的学生们,低声说了一声:“再见了,孩子们,希望你们一切都好”,然后下了楼梯。
包厢里,同学们正围着陆嫣然,听她正款款唱着周杰伦的【回到过去】,正是人美歌甜,大家都沉浸其中,低声跟着哼唱。人群中,被男生们灌了七八杯的杨亚感到脑袋昏沉,看着美丽耀眼的陆嫣然,他泪流满面,他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眼中的炙热没有丝毫的掩饰,不觉间他泪流满面,渐渐痛哭流涕起来。
当然,也没有人嘲笑他,每个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有着自己关注的人。徐一和小月坐在角落,牵着手低声跟着哼唱,时不时的对视一眼,仿佛空气都是甜的。而吴凡方正张志等人正四处找着人拼酒,时不时向李兰颖的方向偷偷看去,见她还坐在那里,浅浅的笑一声,又吆五喝六的划拳去了。
徐一正悠闲的唱着歌,忽然吴凡郭小等人冲了过来,将他一把拉起,口中嚷着:“重色轻友的东西。”拉着他加入了划拳喝酒的行列,徐一略带歉意的看了看小月,小月却没有丝毫不悦,只是笑着看他们玩闹。而刘娟杜苗蔡婧等喜爱热闹的女生此时也早已加入酒场当中,虽不很能喝,但插科打诨也甚是有趣。
杜苗今天显得异常兴奋,似是专门求醉一般,拉着方正对瓶吹,没有丝毫的耍赖。豪爽的举止惹得男生女生们一阵起哄,两瓶酒下肚,渐渐眼神开始迷离起来。这时,正好吴凡等一群人将徐一拉过来碰酒。看到徐一,她忽然有些想哭。她想起初一初二时二人的亲密无间的玩闹,那甜滋滋的心动暧昧,至少那时候,他们的心是在对方身上的吧。但现在,一切都变了,他们已经好久没在一块玩了,自从和小月起过冲突后,甚至见面都会有些尴尬,两人渐渐变成了陌生的路人。
自从徐一和小月在一起后,杜苗感到很没有安全感,在班级里待着也觉得很别扭,尤其看到徐一小月出双入对的样子,简直比吃了苍蝇还难受。再加上嫉妒,报复的心理,她很快便向叶修表达了自己想要与之恋爱的想法,她要下决心比徐一他们更甜蜜更幸福!
本以为表白就是走个流程,然而,事情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叶修没有多少迟疑,便婉拒了她,她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无所适从、绝望的感觉如一头狰狞的恶魔,将她拖入了万丈深渊。
叶修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有些内向且很好控制的样子,但其内心很有主意,他对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十分清晰坚定。他和杜苗关系好是不错,但那只是基于同学同桌的层面,真要恋爱,耽搁学业不说,而且意味着自动放弃了其他的女生的青睐,他觉得,很不划算。毕竟,在他心里,李兰颖可比杜苗优秀多了。
杜苗不知道这半年来自己是怎么度过的,每走进教室,便觉得浑身变扭难受,甚至夜晚经常梦到自己被所有人嫌弃、嘲笑,自己孤零零却无可奈何,然后,猛然惊醒,满头是汗。她有时不禁在问自己,我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杜苗吗,为什么只有我承受痛苦,他们就能甜甜蜜蜜呢?!她的狠劲上来,做了一个选择,也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此后,杜苗有时间便和老虎等一帮男男女女厮混在一起,打扮和行事彻底成为了一个小太妹。同学们都有些惋惜,起初刘娟蔡婧还劝她,反被她一顿反怼,之后就再没人敢提及了,毕竟,路是自己走的。
今天的毕业聚餐,她显得有些孤单落寞,一个劲的和方正拼酒,渐渐酒精上头,面色潮红,意识也有些恍惚起来。恍惚间,她看到徐一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意,温柔地对她说,不要喝这么多酒。
杜苗再也撑不住,大声哭了起来,撕心裂肺地哭道:“你回来吧,徐一,我一直在等你”喧闹的包厢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瞧向杜苗,瞧向徐一,也瞧向小月。
徐一被吴凡等几人灌了几杯,便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吴凡将他推醒,他满脸通红,呆呆的问道:“怎么了?”
吴凡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没让他再倒下,徐一头昏脑胀地站了起来,穿过人群,走到小月跟前说道:“我头好晕,我们回去吧”。小月眼里闪烁着光芒,灿然一笑,说道:“走吧”
二人相互扶持着出了包厢,再没有回头。身后包厢里,传来啤酒瓶砸碎的声音还夹杂着哭声,但二人再没有听到。
徐一是头疼,小月是心中有事,不知觉间到了小月小区门口,那是一个很高档的小区。小月心跳的砰砰响,用仅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要送我上去吗?”徐一一路风吹,此时酒醒了大半,抬头一看,竟不是学校宿舍,他奇道:“怎么到你家小区了?”
小月脸红扑扑的,又问了一句:“你,要送我上去吗?”徐一说道:“当然可以,就是怕你父母看到,对你…”小月打断了他,说道:“他们,他们都出差了…只有….”说到最后,声音连她自己都听不见了。
徐一呆了,口干舌燥起来,呆呆的一动不动,小月的脸似红的似傍晚的霞光一般,眼中闪烁着光,将徐一的手牵起,一起走进了小区。
这群学生的初中生涯,在一片欢送中,结束了,而他们的青春才刚开始,亦或是,此时正在经历的一切的就是他们的青春,有欢乐,有泪水,有迷茫,有希望!
多年后的酒桌上…
年近中年的徐一眼中含泪,用方正的打火机点燃一根香烟,悠悠道:“之前拼命想逃离的学校,却正是我们的青春啊”,杨亚和张志又提了一杯,说道:“我们,还能回的去吗?”。方正说道:“真想再回林二网吧再上个通宵啊,可惜,被严打倒闭了”几人相视一笑。
李兰颖忽然说道:“对了,徐一,小月呢?”所有人都看向了徐一,显然这是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徐一吐了口烟,悠悠说道:“对啊,小月呢?”他的眼神萧索迷离,仿佛有说不完的故事。杜苗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