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艳秋进来一看,云龙已经又打开了一瓶,两个人都倒满了。“别喝了,都几点了,快回家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嫂子,你去睡吧,俺哥俩喝完这一杯就不喝了,我们还有好多事没啦够呢。”“还喝呢,再喝,这舌头都打不过弯来了,以后再喝,回去晚了,秀秀生气了,快回去吧。”“生气,生什么气,你们女同志就是不理解我们,我们还想干点大事呢,哥,再喝一杯。”
正说着,门一开,秀秀气呼呼的进来了,一把夺过杯子说:“别喝了,都几点了,你看你都醉成什么样了,快回家睡觉去。”光林一看秀秀生气的样子,脸上有些下不来台,就一摆手说:“你们知道什么呀,我哥俩正在谈论大事呢,别影响我们,真是的,头发长见识短。”秀秀一听更生气了,抓起杯子敞开门就把酒泼到院子里了,“谁头发长见识短了,张光林,你看你本事大的,再喝,这里都放不开你了。”一边说一边放下杯子,拉起光林就往外拖,艳秋看着两个人确实是喝多了,就笑着帮着秀秀把光林扶到家里。回来一看云龙斜躺在沙发上,醉眼朦胧的样子,赶紧把他扶到床上,给他脱了衣服盖好了。
客厅里酒气熏天,艳秋敞开窗户打开门透了透气,捏着鼻子收拾好了,拿着抹布擦了又擦,涮了拖把拖了又拖,才算感觉舒服了些,听着云龙鼾声如雷,摇了摇头,到里屋里关了门睡下。
第二天早上,云龙半头晌才起来,艳秋笑着问云龙:“你俩喝了多少酒啊,怎么都像换了个人似的,看不出来啊,赵镇长,还有这么大的雄心壮志、豪言壮语啊。”云龙伸着懒腰,浑身上下很不舒服,不好意思的说:“艳秋说啥呢,别让人家听见笑话。”“你两个昨天晚上说的话声音还小嘛,我在大门口外边就听见了,怎么,害羞了,看昨晚上那个样,给你们两个县高官当当你们也不推辞,牛大发了,我地个天哪,有些话简直说不出口。”云龙一听知道确实喝多了,说的啥也都忘了,羞的脸上不好意思的,不住的说:“坏了坏了,喝多了喝多了,见笑了见笑了。”艳秋在一边憋不住的笑。
光林快中午的时候来到云龙家里,看到艳秋正在南屋的厨房里做饭,就笑嘻嘻地说:“嫂子,不好意思,昨晚喝多了,没说什么吧。”“没喝多,就是喝醉了,你们兄弟两个怎么吃了饭了又想起喝酒来了。”“我们说着话,觉得干啦没意思就喝上了,也不知怎么的就喝多了,不应该啊,平时喝上三杯四杯的,也不至于醉成这个样子,这酒度数太高了,说的什么后来都忘了。”云龙从里面走出来附和的说:“是啊,我觉得也不对劲,平时喝上一斤也醉不成这个样子,昨天不知不觉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真是奇了怪了。光林,快进来喝杯水醒醒酒。”“不喝了,秀秀在做饭呢,我一会就回去了,嫂子,没说什么吧,别气着你。”“没有,说多了也没什么,要不是秀秀把酒给你俩倒了,估计你们现在也醒不了。”艳秋走到厨房门口笑着和光林说。“倒了,多可惜呀,这么好的酒怎么就给倒了呢,不过日子的料。对了,云龙哥,你不是说给我留着两瓶吗?”光林拌了个鬼脸冲着云龙一伸舌头。
“忘不了,给你留着呢。”云龙一边说着一边到里屋里拿了两瓶酒出来,“给你,昨天就拿好了,喝多了忘了给你带了。”光林高兴地接过来,笑呵呵的欣赏着:“这酒真不错,我要留着慢慢品。”说着拎着就回家了。云龙把光林送走后,笑着摇了摇头:这家伙,喝多了还惦记着这两瓶酒。
为期一周的南方考察学习结束了,云龙和光林真是打开了思路,开阔了眼界,内心受到了强烈的震撼。和南方先进的发达地区比起来,牛集镇就是落后地区,真是天壤之别,无论是城镇规划、基础设施建设、生态绿化、功能配套、以及人们的生活水平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没有一丝可比性,更是不在一个起跑线上。和自己相比,更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一些东西别说是见,就是想都没想过,真是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
回来的一段时间里,大家都在议论,都在宣传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好长一段时间回不过神来。一阵热议之后,大家又都归于平静,回到现实生活中来,毕竟差距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赶上也不是一会半会能实现的,唯一的办法还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这样才能有希望。
镇企业改革领导小组经过两个多月紧张有序的工作,镇上的企业除了保留效益比较好的镇建筑公司和镇手套厂之外,其余的企业经过清产核资、审计结算、评估预算全部承包给了个人,为此镇财政也背上了沉重的包袱,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不改只能会越陷越深,让更多的人纠缠在错综复杂的三角债中无法自拔,甚者倾家荡产、血本无归。原镇上的预制厂、面粉厂、盐厂、服装厂、安装公司、装卸队、镇国营旅馆、红旗饭店等等都经过招标竞价的方式承包给个人,该企业的厂址土地、厂房房屋也都以承包租赁的形式签订下来。另外一些像铁匠铺、车行铺、食品厂、饮料厂、拖拉机站、农机配件维修站、种子站等等的企业也随着市场的淘汰自然解体,所剩的设备物件拍卖给个人,房屋车间租赁给个人用于改作他用。
轰轰烈烈的镇办企业完成了它们时代所赋予的使命,在新一轮的企业改制中改头换面、浴火重生,以崭新的形式去接受市场经济的考验和洗礼,真正成长为适者生存、优胜劣汰的竞争对手,而未改制的企业也会在第二轮的改制中全部与政府脱钩,重新实现其新的价值。
企改完成后,紧接着牛集镇党委政府就以红头文件的形式公布了到企业挂职的人员名单和领办创办实体的镇直单位:张光林到手套厂任副厂长、李卫东到建筑公司任副经理,卫东是九七年分配的镇农技站的学生,二人都享受副股级干部的待遇;林业站、水利站、土地所、建委、油区办、党政办、为第一批领办创办实体的示范单位,每个单位抽调一名机关干部具体负责,职务与工资待遇、工作关系不变,工作完全与本单位脱钩,全身心地投入到实体创办工作中去。各单位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安排,但必须有一个人来负责这件事。
马洪水提拔后,林业站的工作就由孙学民来代理林业站站长全面负责。学民找到云龙后两个人啦了很长时间,意思就是让云龙来负责领办创办实体这件事。说实在的,大家对于新生事物有个熟悉接收的过程,所以大部分人不愿意先试先行,怕万一领办创办着实体,一不小心被单位抛弃,真的自主创业那可就惨了,挣钱又挣不了、单位又不要,辛辛苦苦寒读寒窗十几载,好不容易分到镇政府,抱上了个铁饭碗,万一没了工作那可怎么办啊。所以每一个人都非常担心,怕轮到自己头上,但是这件事又必须要人去办,没办法,只能祈求自己好运不被抽到。
年轻人有种试试看的冲动和激情,但也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担心在里面,所以心情比较矛盾。云龙也知道,只要有一个人就会是他自己:高玉敏是女同志,又是家庭又是孩子的忙不过来,绝对不可能派她去,就是派她她也不同意;吴勇性格比较直爽,军人作风,对经济工作既不熟悉又不感兴趣,派了也不起什么作用;郭晓兵临时工,不可能让他去,去了也不顶指标,不在任务范围之内。思来想去只有云龙最合适,云龙是这么想的,别人也是这样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