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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交谈间,又有两个军官引五十余刀斧手进得村来,并无马匹,所率皆步众。吴懿认得是广汉太守刘璝,迎道:“以刘兄之尊驾,何以光临至此?”原来左慈逃脱后,众将向庞羲借了军士,分三路追捕。张任独自东向,孟达、邓贤、冷苞取道东北。杨怀伤重,刘璝只和高沛望北而来,此际同僚相见,正好询问:“近有峨嵋妖道左慈横行蜀南,昨日方到巴郡作案,为我等所逐。恨未得捕,不知几位有其消息否?”他知对方与刘璋结有姻亲,不敢自居官高,说话僾然平级。

这工夫上,单福那边又自起战多时,家丁仅剩得四人。刘璝张望道:“发生了什么事?”吴懿道:“刁民私斗耳。”璝问:“何不阻止?”懿曰:“想我江阳盛产美酒,树大招风。不日前引来盗贼,将库内百余瓮江阳老窖尽数窃去。我等追捕到此,未曾有获,趱程在即,实无闲暇过问。”璝曰:“既如此,我去看看。”懿曰:“你们不也要捉那左慈么?”璝曰:“诚不知这妖道走的哪个方向,不定是在我这一路里。”懿曰:“也罢,刘兄去便去,但须小心,那涂面剑客有些本事。”

刘璝嘴上不说,辞了吴懿一行,心下暗忖:“他再有本事,还能强过左慈不成。只是我这里五十多人,一起逼近过去,势必将其惊走。”当下吩咐高沛:“我独自上去,你带人四下分布,悄悄的阻其退路。”高沛应诺,挥散部众,分头从斜刺里去了。

左慈伏于屋顶,一切尽收眼底,拔剑飞入战团:“快走,官兵正包抄过来!”青光三起三落,立毙三人。最后一个慌乱中逃进屋去,黄婉贞与其照面,小手一张,射出一道黑光,打在脑门上,登时一个窟窿,汩汩冒血。那家丁捂痛叫道:“歹毒小子,拿什么暗器伤我?”黄婉贞伸手与看:“喏,这个。”只见黑黝黝的,竟是木工做活使的线锤。

这线锤原以坚韧的细绳系一个锥形小锤制成,用时倚壁傍柱,自然垂锤,物与绳较,正斜立判,现被她在另一端加一个铁环套于指上,收放间便可作为武器伤人,好似流星锤一般。那家丁不及看清是何物事,已被单福赶上,一剑透了后心。

刘璝乍见左慈,先自失声,旋即高呼:“左慈!是左慈!快拿住他,不论死活!”既是对高沛等人下的命令,更是叫给吴懿他们听的,只盼能施援手。四人果然调回马头,适见单福、左慈先后进屋。吴懿道:“此乃大功,不可不助。”

左慈叫吴普、单福各带黄婉贞、樊阿往村子另一头先去,自己留下殿后,两人犹豫不决。其时高沛所率步众尚未追近,倒是四骑已至。左慈一声怒吼催走四人,反身冲进,先和雷铜刀剑交了一式,似较冷苞还力大些,复与吴兰对剑三招,感觉亦胜邓贤。吴班虽较两个同伴逊色些,但也比得刘璝、孟达。三人联战左慈,一时正敌得住。

吴懿回视刘璝俄顷将至,审时度势,便不理会左慈,策马要去赶吴普、单福。左慈眼疾手快,不待他起速,脱出圈子,两步追及,牢牢拽住马尾。吴懿坐骑人立,就势回刺对方。左慈闪过来剑,左手挨上边锋,叼住了轻轻一引,因势利导令他落下马来,出乎意料此人擅观全局,武艺却不如他属下。慈狠一脚踢在马臀上,教这畜生空着鞍嘶奔而去,复欲回踏吴懿,已给吴班抢先救过去了,这同时右手剑再次敌住吴兰、雷铜。

单福听见蹄声驰近,回头踩镫拽缰,攀上马背,兜半个圈子,回到原地。吴普送上黄婉贞和樊阿,并将麻沸汤葫芦交付师弟:“这马驮不动四人,你们先走吧。”单福也不答应,伸手将他一提,自己跃下,与对方换了位置,急用剑在马腿上一策,教三人一骑径往村子另一头驰去。

返至茅屋前,高沛引众已抵,分兵将他围住,自领一半去战左慈。困斗片刻,左慈奋力杀到单福身边,护着他且战且走,进屋说道:“我当门口,你去堵窗户。”两人就依此法坚守,官兵猛攻多时,死伤近半,居然奈何不得。

吴懿观察良久,招呼吴兰、雷铜一起绕至屋后。正翻上屋顶,左慈立觉,知已难守,挽了单福撤向深处,放官兵拥入,剑锋四起处尽为竹木构建之要害。忽听“轰啦啦”一阵大响,终于坍塌。左慈瞧准了屋顶破口,带单福齐飞出险境。官兵虽无一个压死,但是伤痛叫作一团。吴懿、吴班、吴兰、雷铜不曾跌坏,刘璝、高沛未尝压倒,六人速清面容走出乱堆,望空只见左慈将单福推落马上,自己就近落在另一匹上,二骑扬长而去。

吴普三人一骑,马负过重,不能尽快。出村未久,左慈、单福自后赶上。吴普喜道:“两位幸而无事,刻下该当何往?”慈曰:“蜀地已不可久留,须早去之。北出汉中,可进关中,然而路途险远。东自鱼复县可入荆州,却近许多。”普曰:“如此便投荆州好了。”黄婉贞换到单福马上,拍手唤道:“可以回家啦!大头,到我家来做客好么?”单福忙道:“不可贪近!官兵料我等东去,沿途必设阻碍,今宜反其道行之,就去汉中。”左慈称善,五人遂向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