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升、罗忠、高曦、陈敬儿起身接令。
刘黑闼说道:“贤弟,攻张竖眼营,你欲择谁为将?”
“贤兄可有人选?”
刘黑闼一跃而起,说道:“俺怎样?贤弟,不需兵多,五百精锐,足保为贤弟取张竖眼人头!”
两场小挫,憋着一股劲的,不止李善道。
李善道笑道:“贤兄,我军之亚将也,一座小营,哪里需着贤兄?定方何在!”
帐中有资格坐的都是重要将领,帐下另站着几排军将。苏定方在刘黑闼请战的时候就着急了,听到李善道叫他,大喜不已,连忙跨出队外,行军礼,高声叫道:“末将在!”
“候清完阻障,着你与董法律,引精卒千人,攻张竖眼营!可有取胜之信心?”
苏定方慨声说道:“必为将军生擒张竖眼以献!”
刘黑闼说的是取张竖眼的人头,苏定方就来个生擒张竖眼。
一个是杀,一个是擒,显然后者难度更高。
此亦是苏定方年轻气盛,即便刘黑闼是李善道的结拜兄弟、军中副将,他也要争过与他!
……
第二天,一早。
郭孝恪就带着两千新卒,从西城外绕过,来到了北城前数里外的李善道部营区。
投石车、弩车、弩手,俱是昨晚已经调好,已在张竖眼营外摆开了阵势。
郭孝恪除了两千新卒外,不需李善道安排,自还另带来了五百人的督战队。
此五百人,皆是他的本部嫡系,由他的一个族弟统带。
乃等李善道一声令下,郭孝恪亲在前线坐镇,他族弟领着这五百督战队,便逼着两千新卒,组成散漫的阵线,向张竖眼营壕外的方三层阻障区域开始前进。
一如昨天杨善会的应对,张竖眼将其营中的投石车、弩车和一队强弩手,派到了营壕内侧,朝外施放,抛石、射弩,企图阻止这两千新卒的清理阻障。
唯只是,一则,张竖眼营的投石车、弩车、弩手,均没有城中多,投石车只两辆,弩车只三架,弓弩手只五十人,“火力”不如昨天城中守卒的火力强大;二则,李善道部这边,投石车等战具今天是都已预先布置妥当,能够迅速反击;三则,因其营占地面积小,其营壕外的阻碍区相对的也就面积不很大,而今天来清理其营外障碍的李善道部新卒,却又超昨日李文相部的五百士兵,遂三者结合,张竖眼营的阻止行动,没有起到太大的效用。
饶是如此,被赶到障碍区的新卒,仍是接连出现伤亡。
铁蒺藜区才清理了不到一半,已伤亡数十。
敌我的投石车、弩车、强弩,相对投、射。
一块块轻则十余斤、重则数十斤的石头,呼啸着在空中相向而飞,猛烈地砸落到敌人的阵地上。一支支粗大的弩矢,带着铁链,宛若迅猛扑击的长蛇,掠过壕水,直射对面的敌人。强弩射出的弩矢迅捷无比,有的半空中相撞,大多数准确地射入敌阵。
张竖眼营的营壕内外,一时之间,砂石横飞,烟尘弥漫,遮蔽了天空,石头坠地声、弩矢发出的尖锐破空声,与敌我兵士的惨叫声交织,血肉横飞,尘土与鲜血混合,化为一片糊状。
有新卒实在是支撑不住了,转身回逃,无一例外,尽被郭孝恪的督战队当场斩杀。
……
望楼上。
观战的李善道等人。
时而有人低声地议论两句,时而有人望望南边的清河县城。
于志宁、杜正伦等少数人,露出不忍之色。
可是打仗就是这样,再加上今天投入的是新卒,不是诸将的部曲,故今日之场景,虽与昨日一般惨烈,却没有人再像李文相昨天那样,提出撤退之议。
默默地用清理阻障的新卒们的进展,对比时间的流逝,计算了会儿,张升说道:“将军,进展不慢。按此进展,用不了一天,就能清完张竖眼营外的阻障了!”
……
张升的计算没错。
到下午,后世时间,三四点钟时,在付出了两三百伤亡的代价下,郭孝恪亲督下的那两千新卒,提前清理完了张竖眼营外的三层阻障。
一直在戒备着,城里会不会出兵援助张竖眼,但一直没有兵出来。
数里外的张竖眼营壕前,飞扬的尘土渐渐落下,露出满地的尸首、血泊,和砍断拔出,已被移走的拒马、鹿砦的残骸,几条壕沟也都已被填平。完成了艰巨任务的新卒,零乱地退回后方,他们所属各团的军将,竖起旗帜,将他们集结,随后抬着死伤新卒,一队队地离开战场。
为防张竖眼出袭,出於掩护新卒撤退之目的,投石车、弩车、弩手没有立刻就撤。
郭孝恪乘坐肩舆,返了回来。
在望楼下,碰上了才从望楼上下来的李善道等。
郭孝恪拍了拍舆夫,示意停下,人未即刻下舆,拱手笑道:“将军,幸不辱命!张竖眼营壕外的障碍已清除完毕。将军可用兵攻拔其营矣!”
“将军!天色尚早,末将敢请军令,现即展开进攻!”请战的却非苏定方,是跟着郭孝恪同来的董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