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月看着瞭望角楼上的自己，“菜篮婆婆死后没多久，卫国的军队就打了过来，有人想依靠坞堡死守等到局势改变，有人想干脆投，最后，坚守派的人占了上峰，把投降派压了下去，杀了几个，另外的都关了起来，严加控制。”

方清瑜问，“为什么坚守派没有投降派都杀了？”

“因为坞堡内不是一言堂，大部分人其实是中立派，杀太多人，中立派会觉得坚守派手段酷烈，早晚轮到自己，不如投了算了，一旦这样，那一场内乱就不可避免了。”李雁翎出言解释。

在治人的权术这方面，她比方清瑜要懂得多得多。

杨明月继续讲述，“我被派去给被关起来的投降派送饭，他们就让我去给另外一些中立派传信，好串联起来，里应外合打破这座坞堡。”

方清瑜又一次表示疑惑，“为什么要派明月你这样一个经常被欺负的人给那些投降派送饭？”

李雁翎笑着说，“清瑜姐，你别以为上面的人就有多聪明，古时候还有国君和自己的马夫过不去的呢？就算聪明人，这种事也是层层转达。堡主吩咐心腹，心腹又吩咐奴仆里领头的，奴仆里领头的把他自认为一向老实巴交，没有什么心机的明月姐派过去给那群投降派送饭，不是很合理？”

一层一层的人，哪怕真心执行上面的意思，到了最底下，还是要歪。

更别说，杨明月当时所处的是人心已乱的环境。

“就是这么一个道理。”杨明月肯定了李雁翎的说法，然后继续讲述，“到最后，他们还让我去角楼举火，发信号，通知外面的卫国军队，也就是你们现在可以看见的这一幕。”

李雁翎表情一下严肃下来，“你发信了？”

“没有。”杨明月说，“当时的我并不觉得还欠这里任何人的恩情，对这个地方也没什么特殊的感情，甚至，还很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那时候的我不知道如果离开这座坞堡，还能做什么，所以，最终没有举火发信。”

李雁翎明白了。

这时，路远走近了几步，问，“那如果把现在的你放到当时，你会举火发信吗？”

杨明月几乎没有思考，直接就给出了答案，“遇到你们之前的我，不会发信，会想办法逃走，试着去过另一种生活。遇到你们之后的我，会毫不犹豫的发信，因为，再没有什么生活比跟着你们更有意思了，一个月前我还是一个婢女，现在，我跟着你们准备前往一位神明所住的地方偷东西。”

方清瑜又是一愣，她没想到看上去很稳重的杨明月竟然是这样一个不安分的人。

李雁翎嘴角勾起，她一开始就感觉出来了。

“闲聊到此为止吧。”路远更关心正事，“想到怎么解开这个幻境了吗？”

“已经解开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解开的。”杨明月说着说着，自己都莫名的笑了，猜测道，“也许，就是因为刚刚你问我的问题，以及我的回答？”

但事实就是，幻境在消散。

而路远四人逐渐逐渐回归正常的样子。

等四人变回原本的样子，他们的人已经回到了那条狭窄黑暗，不知道多长的甬道中。

一路走，一路走，路远突然感觉撞到了一大坨，这不可能，他前面是李雁翎，不是一米七多的杨明月，而且，就算杨明月后面也没有这么大一坨。

“路远，你干嘛，你摸我……”李雁翎没把话说出来。

就在前面，方清瑜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明月，你人呢？”

“我在你脚下。”杨明月的声音传来。

“先别说了，不要慌，往前走。”路远在最后面说，“我们应该已经进入幻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