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08章 侯爷的抉择与悔恨(2 / 2)虐待爱情首页

盛汀兰看着这些支持她的伙计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但她绝不会退缩。为了自己和女儿们的未来,她必须勇敢地面对这些贪婪的家人。

8

父亲见盛汀兰沉默不语,以为戳中了她的痛脚,继续说道:“身为盛家女,你的私产便是盛家的产业。一个女儿家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 他的语气严厉,眼神中满是指责。然而,他还未说完,便被一道男声打断。

“表妹,你这是遭谁欺负了?” 循声望去,铺子门口蓦然出现一位锦袍青年。他微微挑眉,轻笑出声,正是舅舅的长子,王鹤之。他的眼神明亮,带着一丝不羁,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自信的气息。

“我这些铺子什么时候姓了盛?本公子怎么记得这里姓王?” 王鹤之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祖母和父亲嗫嚅着嘴唇,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适才的嚣张气焰顿时全消。

—— 外祖家虽然无一人为官,但手里握着的,却是真金白银。就算是普通人家,也得敬舅家三分。盛家这些人无非是仗着舅舅久居江南,鲜少来京城,所以才敢欺辱盛汀兰。却不知盛汀兰几月前便给舅舅写了信,便是防着盛家会有这么一出。

盛汀兰浅笑着给王鹤之见了礼。王鹤之笑意愈深,拍拍手,身后出现十几个小厮,每个小厮手里都端着浑圆玉盘,上面盖着红盖头。他走上前去一一掀开,金银锞子高高堆成小塔,赫然立于众人眼前。

“父亲怜惜表妹经营不易之苦,特意命我前来祝贺表妹生意昌盛。今日凡进店者,皆可领金银锞子各三。” 王鹤之的声音清朗,在空气中回荡。大顾他们面面相觑,皆笑了起来。一位客人喜气洋洋道:“原来是东家外祖家的公子,难怪如此俊朗 ——”

“是啊,是啊,娘家没人帮着东家,反倒是外祖家有人撑腰。这盛家是不是理邪了?”

“嘿!可别说了,早年间盛家偏疼幺女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可不是嘛,这二姑娘新嫁给侯爷,大家都快把这事忘了。”

盛家众人和顾德柏早已脸色铁青,奈何也辩驳不了。因为来的人说的,字字属实。

王鹤之扬声又道:“来人,送客 ——” 盛如菊恶狠狠剜了盛汀兰一眼,丢下一句 “你给我等着” 才挽着顾德柏离去。盛汀兰望着他们的背影,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既如此,不妨主动出击。

王家表哥机敏绝世,自然猜透了盛汀兰的想法。许久没见王鹤之,盛汀兰尚有些紧张。“表兄,倘若我执意如此,是否会牵连舅舅和你?” 她的眼神中带着担忧,双手不自觉地绞着帕子。

王鹤之捏着把扇子晃晃悠悠:“当然不会。” 他的语气轻松,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何况我早看盛家和顾家不顺眼了,若真能扳倒他们,也好安慰你娘的在天之灵。”

盛汀兰笑了笑,这才安下心来。“那我可就放心了。敏儿和姝儿在郊外的私塾念书,旬假才回。届时,还得请表兄好好照看她们。”

“这是自然。” 王鹤之睨了盛汀兰一眼,忽地促狭问道,“你可知你前任夫君是什么人?”

“什么?” 盛汀兰一脸疑惑。

“哈哈!前不久表哥我遇到一个金发碧眼的不列颠人,我怕他诓我,便说自己叫顾德柏,结果他说顾德柏在不列颠就是拜拜,意味着表妹,你的好日子要来了咯!” 王鹤之笑得前仰后合,手中的扇子都快拿不稳了。

“……” 盛汀兰维系着脸上的假笑:“呵呵,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王鹤之用扇子轻轻敲了敲盛汀兰的头:“你这丫头心里肯定在说你表哥不正经。”

“无妨无妨,只要你与侄女们安好,你表哥劳累这一趟,也心甘情愿。” 盛汀兰心里淌过一阵暖流,这才是真正的家人啊。

9

夜里,蝉鸣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盛汀兰又梦见了娘亲,那温柔的面容仿佛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自古男子多薄情,父亲本只是一介白衣,娶了娘亲后才有了资本在官场打点。否则,他只怕至死都做不成五品官。父亲求娶娘亲时,也曾给娘亲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所以当娘亲发现父亲在城西安置的外室时,第一反应便是心念俱灭。

但她对父亲仍存一丝爱意,故而亲自迎了柳姨娘入府。那年,盛汀兰七岁。柳氏身姿如扶风弱柳,生性又谨小慎微,不至于让盛汀兰的娘亲厌恶。日子久了,娘亲也渐渐接纳了柳姨娘。盛如菊出生后,粉粉嫩嫩的像个白玉团子,十分招人喜欢。父亲和祖母也偏疼盛如菊 —— 因为盛如菊出生那日,他们都梦见了神女入世的吉祥预兆。

盛汀兰本也极喜欢这位妹妹,时常与她玩闹。然而在她八岁落水后,一切都不一样了。那个温柔的小妹变得刻薄起来。

对于柳姨娘,她很不屑:“之前是外室,现在又是妾室,那不就是小三吗?恶心死了!” 对于娘亲,她表面恭敬,背地里却说娘亲是不下蛋的母鸡。“都已经是当家主母了,还让人家妾室出这么多幺蛾子,果然是不下蛋的母鸡,一点本事都没有。” 在盛汀兰面前,盛如菊更像是得了臆想症。“嫡庶有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对我好,只是你的招安之术!”“我告诉你,庶女也能嫁得好,人人都是平等的!”

彼时盛汀兰想,是不是在娘亲那里做得不好,让小妹伤心了。现在想想,那副躯壳里早就换了个人。所谓的神女入世,到头来不过是满口嫡庶有别的 “盛如菊”。

柳姨娘本就身体不好,在盛如菊与她离心后,更是一日日衰败下去。她离世前想见盛如菊最后一面,盛如菊却不肯去见,窝在祖母怀里,一板一眼地说:“小娘是小娘,而我是被祖母养着的孩子,哪能轻易去见她呢?何况妾室最是心思多,你们说她身体不好,可谁知道是不是想把父亲骗过去。” 柳姨娘迟迟等不来女儿,直到离世,眼睛也一直死死看着门外。为了等盛如菊,但她却没等到。

娘亲听说了这件事,一则悲哀柳氏的离去,二则痛心盛如菊的冷漠。她不过埋怨了一句,“好端端的孩子,竟教成了这样”,便被祖母和盛如菊设计害死了。是血山崩之症。祖母将府里事务全权交由母亲打理,在此期间盛如菊刻意犯了不少事情,娘亲每日劳心劳力,精气神就这么一点点短了下去。偏偏她们还唆使父亲,夜夜与母亲行房事。一来二去,母亲便得了血山崩,下红之症,不治而亡。

盛汀兰的母亲还未庇护她到及笄,便被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害死了!所以,盛汀兰不仅仅要报自己的仇,柳氏、母亲,还有真正的盛如菊的仇,她都要报!

次日醒来,盛汀兰便着手对付侯府的铺子。她向来不是爱吃闷亏的人。所以先前挑选新铺子时,特意挑了几间在侯府盈利的铺子旁边。只要质量更好,价格更低,自然能把昔日的顾客抢走。何况顾德柏另娶新妇,又妄图侵占她私产的事情早已传出。侯府和盛家,那是里里外外都丢了脸。

父亲和祖母倒是对盛如菊有几分真情,眼巴巴送了好几趟银子后,也开始有了间隙。很快,盛如菊坐不住了。—— 盛汀兰的生意越做越大,京城甚至将她称为 “京半城”,就是说京城一半的银子,都进了她的口袋。

若说之前盛汀兰倚靠嫁妆,能把日子过得顺遂,盛如菊只是羡慕。那么现在她一定嫉妒得发疯。盛家来了好几趟,威胁盛汀兰让出几间铺子,好让他们的二小姐在侯府立足。盛汀兰都置之不理。这种缺德事,谁爱做谁做,与她何干?

盛如菊闹也闹不成,威胁也威胁不到,竟剑走偏锋,一家人齐齐整整,将盛汀兰告到了京衙。—— 告她不孝。

衙门的官差将盛汀兰请过去时,盛如菊的肚子高高挺着,坐在椅子上笑容阴鸷,低声说道:“姐姐,之前是我们太过心软,原想着都是一家人,你会帮衬我们。但你却如此狠心,竟眼睁睁看着我在侯府不好过。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盛汀兰回望她,也笑了。下一秒,她便跪到了地上,高呼:“民女盛汀兰,欲告父亲祖母,现请求贵衙接状,以安民女之心 ——”

京县令和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因为,女子告父,那是死路一条。盛汀兰今日胆敢告父亲祖母,明日便可能被拖出去问斩。

盛如菊也想到了这茬,嘴角高高翘起,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她甩着丝帕,故作惊讶:“姐姐,你可知女子告父母,该当何罪?”

盛汀兰不理她,只磕了一个响头。

“民女盛汀兰,欲告父亲盛烨、祖母刘氏逼死我母亲。”

县令高高端坐:“此言当真?即便如此,你的父亲和祖母也难被处置,你可还要继续告?”

盛汀兰心头闪过一丝讽意。是啊,即便盛烨和刘氏真的害死了娘亲,即便她有再多的证据,也判不了他们的罪。女子的地位,从来就是这么低微。她若告了,那才是真正讨不了好。但当她再次抬头时,唇边却带着笑意。

“是。民女依旧要告。”

盛烨被盛如菊这些女儿奉承久了,见盛汀兰竟然真有胆子告他,气得抖如筛糠。

“逆女,逆女!”

刘氏也重重敲了几下拐杖:“盛汀兰,你好恶毒的心肠,居然当堂状告亲生父亲和祖母!我们盛家,怎么出了你这样的逆女!”

盛汀兰冷眼看着他们,丝毫不为所动。他们的气愤当然不会是因为她,而是想让县令看看 —— 他们盛家多么有情有义,而她却多么冷酷无情。所以,铺子合该是他们的。她这个不孝女,合该被处极刑。

盛如菊适时接了一句话:

“姐姐,你若还有一点良心,就把铺子还给我们,我们姑且可以饶你一命。”

盛汀兰微微一笑。说出的话却让人吃了一惊。

她说:“民女今日疲倦,可否次日再审此案?”

女子告父可是死罪,但如果将案子一直拖着呢?

盛如菊 “噌” 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怒不可遏。

“盛汀兰,你这是在耍我们!陈大人,此女无状,还请您速审!”

县令闻言,脸色犹豫,惊堂木刚一落下,盛汀兰便又道:“民女知道这种案子悬而未决,十分耗力耗财,故而民女愿意承担一切费用。”

盛汀兰毫不畏惧地凝视县令,县令也微妙地看着她。好半晌,他勾了勾唇。盛汀兰知道,他懂了她的意思。他略作思忖,才捻须道:“也罢,就依你的意思。”

盛汀兰躬身退下:“是。”

盛如菊是侯夫人,而盛汀兰不过是一介商女,论权势,定然是侯夫人有权。但论银子,却是她这个富家翁更多。一个案子悬而不决,需要打点的地方可不胜其多。那么京衙门从中捞的油水也不胜其多。盛汀兰赌县令会心动。不过是拖几天罢了。拖完之后,再将她处决,那么他既得了利,又不至于得罪侯府和盛家。两全其美,岂不是美哉?

然而,盛汀兰从不吃亏。毕竟她这边要打点,盛家那头自然也需要打点。以他们的穷酸样子看,拖也能把他们拖死。

10

一个月后,盛如菊只身来找盛汀兰。此时的她已没有了先前的傲慢,一双杏眼通红,瞧着十分憔悴。显然,盛家已经被拖到了极致。昔日最受宠爱的女儿,也成了盛烨和刘氏的敌人。

她死死地盯着盛汀兰,怒意升腾:“盛汀兰,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无尽的愤怒和困惑。

盛汀兰盈盈笑着:“我想要什么,你不是最清楚吗?”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和决绝。“十八年前你们害死了我娘,现在我要你们的命,你又能如何?”

盛如菊登时打了个哆嗦。“但我是侯夫人,只要我强逼着陈大人开庭,你依旧逃不了,不是吗?” 的确,侯府再怎么强弩之末,也还是有一定权力的。那日不过是权宜之计。

但谁说她盛汀兰只有这一计呢?盛如菊见盛汀兰面露犹豫,不禁喜出望外。她用那种自感卑微、哀求的口吻,对盛汀兰说道:“姐姐,我们还是一家人不是吗?你放过盛家好不好?只要你放过盛家,我们这边也立马撤案。”

盛汀兰淡淡拂开她的手,只吐出两个字:“晚了。”

盛如菊怔了怔。下一秒,屋内突然涌进无数官兵。为首的官爷肃然喝道:“侯府涉嫌贪墨,侯夫人,得罪了!”

盛如菊骇然后退几步。但脸上并没有意外,只有撕心裂肺地怒吼:“不,不可能!我是盛家最宠爱的女儿,是侯夫人,你们不能抓我!”

盛汀兰懒得再看,提步便走。是啊,只要侯府倒了,她还怕什么呢?

盛汀兰掌管侯府内务八年,下人们皆尊崇她。而盛如菊嫁给顾德柏还没几日,便将气撒在了下人们身上。此谓失了民心。下人们在向盛汀兰倒苦水的同时,还向她表了忠心。在盛家告盛汀兰不孝的前几日,有一个侯府的小厮来给盛汀兰通风报信,说侯府又富裕起来了。

舅舅在边关也开了铺子,前不久八百里加急,称将士们过冬的物资迟迟未运过来。再加上之前顾德柏与转运使交往隐秘,稍微想一想,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那便是收了贿赂。—— 转运使昧下朝廷给边关将士的补给,顾德柏则替他们担保。如此才能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

可惜,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于是盛汀兰给尚在京城的安来将军写了一封信,言明顾德柏贪墨之事。至于真假,一查便知。圣上还是对侯府太过心软,竟然提出只要侯府补上空缺,仍可饶他们性命。但侯府早已被盛如菊败得干净,又哪有存银补缺呢?

听说婆母气得整整晕厥了好几日,一醒过来便将盛如菊痛骂了好几顿。盛如菊见侯府倒塌,也不再怕婆母,当即扇了婆母一巴掌。婆母被扇蒙了,但也不甘示弱,狠狠扇了回去。这两个厉害角色打起架来,可丝毫不顾顾德柏的感受。最终,盛如菊的孩子掉了。血汩汩流了满地,可把前去探望她的祖母吓坏了,回去后做了三天噩梦。梦里还呓语着盛汀兰母亲的名字。

表兄将这些告诉盛汀兰后,盛汀兰只觉恶心。这样的人,并不值得她同情。

敏儿和姝儿从私塾回来后,自然也听到了关于侯府的消息。姝儿尚且四岁,还是稚嫩的年龄。敏儿却看着有些难过。盛汀兰见女儿如此,心里一阵心疼,问道:“敏儿可是舍不得你父亲?”

敏儿却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诗。“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盛汀兰怔愣片刻,忽然想起敏儿初入私塾时,就将这句诗词背与她听,便是这一句。稚儿吟诗,恰巧也被顾德柏听去。他踏进屋中哀叹连连,满口大义。

“将士们在那抛头颅,洒热血,我们这些做官的,定要守住给他们的物资,不可让那些蛀虫贪了一分一毫!” 彼时敏儿很崇拜顾德柏,说父亲是朝廷的好官。现在想来,无非是他贪用了盛汀兰的嫁妆,才说出这般义正言辞的话。一朝清贫,便做出这种掉脑袋的事,当真可笑。

思绪回笼。盛汀兰抚着两个女儿,很是欣慰:“好孩子。”

姝儿 “咦” 了一声:“好孩子?娘 —— 今天我和姐姐看见了以前的管家伯伯,他也叫姐姐好孩子。” 敏儿本想用眼神示意姝儿别再说下去,姝儿却一口气全说完了。

“他说他是替父亲说的,说‘好孩子,别让你母亲见死不救啊’,还说什么,母亲富可敌国,只要稍微从指缝里漏出一点,便可以救他阖府性命。娘,姝儿记得怎么样,乖不乖?”

盛汀兰的笑容褪了下去。想不到顾德柏爱女儿是假,在这件事上,还好意思利用敏儿和姝儿。敏儿一把抱住盛汀兰:

“娘,他不是我们的父亲,祖母也不是我们的祖母。您别救他们。您还记得女儿有一次发热吗?父亲一直没来看我,女儿思念过甚,便跑去书房找他。结果…… 结果他却和姨母在做荒唐的事!娘,您也要为自己考量,不必因为他是我们的父亲便心软放过。”

盛汀兰拍了拍她,泪光微闪,几近叹息。“娘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才会带她们逃出那口龙潭虎穴。

11

顾德柏的话,盛汀兰只让狱卒回了一句。“若在从前,你在众多女子中有多受宠,我便在众多女子中排第几。可现在嘛,你注定得死。” 如今的盛汀兰已是京城首富,要什么有什么。至于顾德柏嘛,只等来世再见了。

不得不说,盛如菊的命当真不错。盛烨如此伪善之人,竟不惜变卖最后一点家产,将盛如菊救出。听说盛如菊离开牢狱前,还让人将先婆母狠狠打了一顿。这样的事传出去,人人都嗤笑盛如菊不孝。

至于在盛家的那场官司。盛汀兰卖了安来将军那么一份人情,他自然会保下她。一个月后,盛家再次嫁女,是盛如菊嫁给年过半百的晋亲王。盛汀兰这才明白过来,盛烨哪里念的是与盛如菊的父女亲情,明明是把女儿卖了。

晋亲王娶了十八房小妾,没有一个为他生出儿子。当他听闻盛如菊天生宜男相时,便动了心思。皇帝对这件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晋亲王是自家弟弟。

晋亲王纳盛如菊为妾那日,顾德柏死在了牢里。顾德柏本就雄风不振,嗑了不少药物,如今一听新妇又是他前妻的消息,直接呕出血来。煎熬了几日,便被晋亲王的人处刑处死了。先婆母一夜白了头,日日在牢里咒骂盛如菊。晋亲王命人将她的嘴缝上,婆母也是刚烈之人,一头撞死在了牢里。一时间,盛如菊声名狼藉,但她也不在乎。她只在乎她的肚皮尖尖。

王鹤之离开京城前问盛汀兰:“你那妹妹那么恨你,你不怕她报复回来?” 盛汀兰淡淡回道:“她想报复我,也无力可为。” 一个人若全然没有了权势、金钱、地位,那么人人都可欺之辱之。但如今她有了金钱与地位,那想动她的人便要掂量掂量,他到底是否动得起她。何况,盛如菊是晋亲王的妾,她仰仗的无非是晋亲王的权势。她想报复盛汀兰,晋亲王可不一定想与盛汀兰为敌呢。盛家经过这一番折腾,早已无力再对付盛汀兰。即便盛如菊一心接济,也改变不了盛家衰败的现状。除非盛如菊想触王爷的霉头。想到这里,盛汀兰不禁又道:“不仅是盛如菊,盛家也不足为惧。”

王鹤之听罢,哈哈大笑。“表妹,你果然通透!” 盛汀兰回之一笑。敏儿牵着盛汀兰的手,若有所思:“娘亲,所以您是做了自己的倚仗,才不惧他人吗?” 盛汀兰低头,摸了摸她。“是。” 盛汀兰的娘亲相信了盛烨,落得那般下场。盛汀兰也曾相信顾德柏,最终和离出走。男子总是深情处之,但偏偏最是薄情。而盛汀兰,胜就胜在她也薄情。她不敢在男子身上赌真心。因为往往 —— 一败涂地。好在她没有赌。也好在,她才是最终的赢家。

盛如菊也曾来挑衅过盛汀兰几回,但盛汀兰皆未搭理。当她诞下亲王长子后,更是在盛汀兰的铺子门口叫嚣了许久。“一个个都生不出儿子,还好意思开那么多铺子,小心把霉气传给你们!不像我,天生就是生儿子的命,儿子啊,谁会嫌多呢?” 盛汀兰恭恭敬敬地送了一把长命锁。让人又递了两句话给她:“妹妹,这里是你所说的古代。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盛如菊以为是盛汀兰的羡慕之言,更加宝贝她的金疙瘩。姝儿也已开智,懵懂问盛汀兰:“母亲,儿子是好的,女儿就不是好的吗?” 盛汀兰怜爱地看着姝儿:“自然不是。” 答完,盛汀兰又将一堆布置精美的书递给她,温柔道:“书中自有黄金屋,女儿当明智而自强。” 姝儿委屈巴巴咬着帕子,但也乖顺地接过书去。盛汀兰敛眉,暗暗想:儿女各有儿女的好。只是身为女子,无可奈何的事情可太多了。就像盛如菊,能从鬼门关闯回来一次、两次。但,还能闯回来第三次、第四次吗?不见得。

不到五年时间,盛如菊已经怀了四次。从前扶风弱柳的美人,如今却身材臃肿,面容可怖。下体还患了落红之症,滴滴答答,与盛汀兰的娘亲相似。她苦苦哀求晋亲王不要再让她生了,然而,无人搭理她。最终,盛如菊第四次生产时,情形异常凶险。晋亲王只想保儿子,至于孩子的生母,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盛如菊也是命苦,没能死在产房。但她刚出产房,晋亲王便又想与她行云雨之事。毕竟如盛如菊所言,儿子嘛,谁会嫌多呢?晋亲王一次次地索取,她一次次地生产,盛如菊的身心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她约莫是失了心智,还想托人找盛汀兰求救。但,晋亲王却把她的手、脚,都砍了下来。还把她的嘴缝住。—— 盛如菊是他儿子的母亲。晋亲王不希望他的儿子记恨他。所以,为防万一,让盛如菊彻彻底底沦为生产的工具,对外却宣称盛姨娘在庄子里休养。盛如菊引以为傲的极品宜男相,可不就被极致利用了吗?

半年后,当她的死讯传来,盛汀兰惋惜一叹。不过一瞬,脸上又挂起温和的笑。更好的消息还在后头,盛汀兰让盯着盛家的小厮回话道:“三年前,盛烨因教女无方,被皇帝革了官职。” 他被革官后染上了赌瘾,将房子都赌没了,只能带着刘氏在街上乞讨。赌好啊,一步步引诱他赌博的人,也是盛汀兰的人。盛汀兰对着娘亲与柳姨娘的牌位,轻声道:“我的仇,终于报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