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是来求子的，跪在地上万分虔诚。起来后，又听老和尚说了几句心诚则灵的话，便捐了些钱财，就要离去。

打花百娆身旁路过，她结结实实看到了这女子的面容。

那张脸白的像是刮了腻子，嘴唇红艳。美则美矣，可身体却摇摇晃晃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花百娆知道富人家的女性喜欢用铅粉涂抹脸部，以起到美白遮瑕的效果；用朱砂做口红，使得唇色鲜艳，但是，有毒啊。

“娘子留步，”花百娆一个箭步追赶上走在最前面的女子。

她回过头：“姑娘是在叫我？”

“正是，我看娘子身体虚弱，说话时气息不稳，像是······”

“像是什么？”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生了病。

花百娆想说，像是中毒，可想了想又改了口：“娘子是否有头晕目眩、身上无缘无故疼痛，有时手脚还颤抖痉挛的症状？”

“你，你怎知道？”

这是全猜中了。

“我曾跟随一个高人修习医术，娘子身上的病症，我一眼便能看出。”

现实世界中，她的亲叔叔便是职业性铅中毒导致的瘫痪。因叔叔无儿无女，又死了老伴，没人照顾，一直由她和爸妈照顾着，所以，对于铅中毒后的症状反应，她比谁都清楚。

“原来是位女神仙，失敬失敬。敢问，我这病能治吗？”

女，女神仙？这称呼不错。

“呃，实不相瞒，娘子的病症已入肌理骨髓之中，若想痊愈，三分在人，七分在天。”

哪怕医学十分发达的现代，重度铅中毒也是无药可医的。

“求姑娘救我，”她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事儿玩大了！但自己的衣裙被她死死拽着，只能说：“娘子请起，我尽力便是。只是，此地不便······”

那女子站起身，擦了擦两颊的眼泪，“姑娘，哦不，女神仙，请去我家中一坐，我家不远，就在县里。县丞赵老爷是我的夫君。”

原来是县丞的家眷，她其实不会医术，若不小心穿帮了，会不会被扔进大牢？

但是现在想逃也已经来不及了。

辞别了住持老和尚，并叮嘱他再帮忙照应张河几日，然后跟着那女子上了她的马车。

到了县丞赵老爷家里，花百娆才发现，这女子不是赵老爷的妻子，而是妾室，只不过很受宠罢了。底下的人都叫她佟姨娘。

进入佟姨娘独居的小院，花百娆被请入正房内，喝了几口茶，便开始望闻问，没有切。她又不会把脉。

好在许宴给她的“行医集”里，有针对铅汞中毒的治疗方子，是他父亲留下的。他的父亲早就发现了铅粉和朱砂含有剧毒，但因先帝笃信道术，口服丹药，而丹药中便含有大量的铅粉和朱砂，是以，他也不敢冒着杀头的危险，说那玩意有毒。

更何况，士族人家争相服食五石散，他又如何告诫人家里面所含的丹砂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