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西南地区多崇山峻岭,人员居住分散,信息闭塞,很是吃这一套说辞。”
“对我们来说是不可理喻,但是对他们来说,我们就是侵占他们家园的强盗。”
“而对付强盗,则自然没有任何道德和心理上的负担。所以他们动起手来下手极狠,只要被他们盯上的村镇,基本上都没有活口。”
“综上,其实除离州外,南部三州的百姓日子过得很艰难,他们年年抵抗外族入侵,结果王都又不给给养和援助,自然怨气越来越深。”
“除此之外,虞国上层糜烂,王公贵族越生越多,自然胃口也越来越大。”
“南部多山,土地又少又贫瘠,平民没有活路,有宗族带头,肯定会第一个跳起来。”
林管事说到这里已经有些口干舌燥了,他看了看祝胜,见他正在低头思索,于是停下来等一会儿。
祝胜大致理解了林管事的想法。既然虞国这么乱了,为什么还能维持相对的稳定?
除了曾经王都的强军把他们打怕了,那自然是虞国实力强大的节度使镇压各地,使得异族只敢小打小闹,根本不敢真正动手。
就跟搞军备竞赛一样,节度使一个赛一个地努力增强自身实力。
结果在这种畸形的体制下,百姓的大部分劳动结余都用来增加节度使自身实力,诞生了一个又一个军事实力强大的怪物。
这也是王都势力衰弱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有时候根本不是自己变弱了,而是竞争者变强了,自然就显得自己弱了。
王都这些年来躺在自己的老本上,猛吃,不光没有进步,还有所退步。
这一来比不上一直居安思危,疯狂进步的节度使们。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这种局面最终的爆发也是必然的,因为从来是枪杆子里出政权,军事实力的强大,自然就会谋求更大的话语权,和政治权利。
而在各道州之中,节度使已经站上了顶点,都被百姓称为道主了,再往上就只有皇帝的位子了。
皇帝肯定是不愿意自己让出自己的宝座,所以他们也只好去抢。
祝胜思考了好一会儿,理了理纷乱的思绪,他恍然道: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已有乱世开端的迹象,林管事以为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林管事眼前一亮,没想到祝胜能说出如此有深意的话。
他笑道:
“你倒是会总结。纵观虞国这片土地上的历史,也确实是你说的这样。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那些茶馆里和街头上的说书人讲这一类的话本不少,听的人大多图一乐。”
“王朝兴衰,神器更易,时间往往都很漫长,也太沉重。那天上飘落的一片雪花,都能砸死一个老实本分生活的普通人。”
“天下分的原因有很多,有暴政,有异族战争,有天灾,还有人祸。”
“但天下合的原因只有一点,那就是刚才我说的,民心所向。”
“我认为虞国早晚会分崩离析,但过程必然很漫长,出头的椽子先烂,能笑到最后的,一定不是最先跳出来的。”
祝胜也笑道:
“想来也是如此,广积粮、缓称王,也说不准将来这些道主们,都得消失在舞台上。”
“林家接下来,最好是能抽身离去,保存实力。当然,能暗中扩张势力和实力就更好了。”
“即使将来不参与争雄,有英雄收拾旧山河之后,届时也必然会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