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爷忽然睁开了眼，看了眼杭绝文，他又闭上眼说：“如果喜欢刘诗诗，我会让别人称我为‘八王爷’么？”

杭绝文一笑，她说：“也是。”

两人沉默半晌，杭绝文轻声说：“见过我的好多女生都说我很土，穿得很土、发型很土、说话很土；八王爷，您老一定喜欢有文化、很文静的女子是不是，就是那种贵族小姐一样的女子。”

“你的经历很特殊，没文化并不能说明你土。我喜欢的女子不是贵族小姐一样的女子，但她陪了我很久很久。”八王爷说。

杭绝文叹了一口气说：“八王爷，我知道你晓得我经历过什么，你知道得再多我也不在乎；但是，我想请您给我答个疑指条路——我这样的人能一直好好地活下去么？”

八王爷立即回答：“活着就能。”

“还有呢？”杭绝文盯着八王爷看。

八王爷的回答声响起时，杭绝文觉得自己等了许久。“没有了。”

杭绝文移开目光，她将自己冰冷冷的心境融入了笑声，她说：“八王爷呐，您老该是见过世面的人物，怎么就听不懂我的话呢？我是想让您给我指条路，不是一句‘活着就能’就可以了。”

八王爷想了一会儿，他说：“自己能够走好自己的路，为什么要让别人来指？杭绝文，你无非是想听我说‘我会保你不死’一类的话，不管是出于求生本能还是其他目的；但是我只能告诉你——我会尽力但无法保证——因为你要面临的生存挑战很难简单应付过去，我不是掌管命运的神明。黑血人，当然，我主要指你们这批黑血人，你们拥有高于凡人的力量也享受着相应的福利，在心理上，相比于普通人，你们更是拥有绝对的优越感；该有的地位、尊严、自由都有了，要面临的问题却不过是生与死而已。话说到这个份上，你明白了么？”

杭绝文盯着前方看，她不知自己在看什么，可她移不开目光。“是啊，我们是比普通人优越，在得知自己比大多数人要厉害很多的时候，我也很兴奋；可是时间长了，那种兴奋就很淡很淡了，地位、尊严、自由都很重要，但这些东西的基础不都是活着么。”说到这里，杭绝文学着八王爷的语气说“还‘不过是生与死而已’，然后她又说：“八王爷呐，您以为自己真的看透一切了吗？您不仅演技差，还挺喜欢装老成呢。”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呢？”八王爷说。

杭绝文起身然后张开双臂，她胸腔内那君临天下的冲动一浪高过一浪，她大声说：“我能掌控的所有，男人、金钱、权力，一切我想掌控的我都想要！”

“那你注定不能如愿，你太贪了。”八王爷说。

对八王爷的话杭绝文感到不屑——贪怎么了，贪就不能如愿了？杭绝文说：“我曾经听人说过，说贪婪是女人的天性，所以无论到了哪里，女人都会争斗；其实不光女人天性贪婪，你们男人不也一样？人哪里有不贪的，依我看，那些个清心寡欲的人吧，不过是害怕拥有太多然后失去而已。”

八王爷说：“你并不了解男人。”

杭绝文哼一声，然后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郎小薰推开门对八王爷说：“菜做好了，可以端上来了么？”

八王爷立即端坐了起来，他说：“我帮你端。”

八王爷几乎是小跑着冲向厨房的，就像看见肉骨头的饿狗一样——杭绝文看了之后有点想笑。

杭绝文坐在椅子上，她的肚子开始咕咕作响；饭菜的香味儿越来越浓，杭绝文的饥饿感也越发强烈了。为抵抗饥饿感，杭绝文开始闭眼深呼吸。

饭菜完全端上来后，八王爷立即不顾吃相地开吃了。两桶米饭放在长桌下面，郎小薰往碗里盛饭，她的手几乎没停过。

八王爷刻意给杭绝文划了一片区域，是她面前的一片桌面，正是她的用餐领域；其他地方则被八王爷全部霸占了，杭绝文觉得八王爷甚至有吃桌子的倾向。绿油油的青菜，里面只混了几丝鲜红的辣椒，八王爷就着菜汁儿吞下，至多咀嚼三下；烤过的鸡腿被郎小薰切了片儿放好，上面浇有粘稠的橘红卤肉汁儿，八王爷连骨头咀嚼咽下；炖得烂烂的猪肘浇有金黄色的油汤，汤里包裹着块儿状的火腿，八王爷单手抓起骨头，牙齿快速撕扯大肉后，几乎没有咀嚼他就将肘肉全部吞了下去，吃完肉，他又将大骨头蘸油汤一口一口嚼碎咽了下去；每吃完一道菜，八王爷就会抄起手边的饭碗然后将白花花的米饭刨入口中，一大碗米饭经不住他几口。郎小薰一边忙活着换碗盛饭一边给八王爷报菜名，她也会顺便说说每道菜大概是怎么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