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六章 李泰之死(2 / 2)李治大帝首页

曾荣身子向后一仰,睁大了双眼惊诧地凝视着面前身穿素锦圆领袍,头戴红边黑底通天冠的李治:“陛下的意思是,此事与荆王有关?”

“不错,就是他们干的!”听罢,曾荣转动了下眼珠问道“荆王等人反意昭然,陛下准备何时动手?”

谁料,李治剑眉一挑,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道:“忙什么?不是还有太尉吗?咱们只管打突厥,内政交给他们!你呢?只管盯着濮王他们,只等十七公主和房俊去找他们!”

“十七公主找荆王他们?干嘛?会一起…”言及此,曾荣又见到了李治那张俊朗的脸上浮现出颇有深意的笑容,即刻领悟到了天子此言的真谛,不由得心底荡起钦佩的波澜。

李治嘴角一勾,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里暗潮涌动。他拍了拍曾荣宽厚的肩膀道:“你放心,朕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曾荣拱手,向天子作揖道:“臣必不辱使命!”

李泰忽然病情加重,突发中风而死,作为他旧日同党臣僚的房俊和其兄房遗直,其弟房遗则是在李泰葬礼那天才获得的噩耗。

两天前,也就是礼部为濮王举行丧仪的倒数第二天。在吊唁回来的马车上,房俊的那张不算俊雅的脸就拉胯着,一句话也不说惹得坐在身边的高阳公主心烦意乱,赌气地使劲拉上掀开的车帘转过身蹙着眉道:“你倒是说句话啊,李泰薨了,我们房家还能拿出什么资本与长孙老儿一较高下?你平日里看着主意还不少,怎么今天却像个锯了嘴的葫芦,脸吊得像是别人欠你千两黄金似得!”

直到这时,房俊才像是还魂了一样,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你不觉得濮王死得蹊跷吗?”倒是惊得自家婆姨一愣,房俊的话倒是让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渐渐蹙起了倒八字眉问道:“你是说濮王是被人害死的?可不对啊,刚吊唁的时候,我还推开棺椁偷偷看了一眼呢!”

房俊像是终于抓住了妻子的把柄,冷冷哼了声儿,声音悠长道:“高阳,你就承认吧其实你也怀疑濮王的死不太对劲,是不是?如果你认为他就是病重而死,也不会偷偷去开棺验尸了。”

高阳公主翻了他一个白眼“是又怎样?”

继而又将话题转正了问道:“你说,如果濮王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又看不出中毒的迹象会是什么人,能做到如此精妙的算计?”

房俊扯着嘴角冷笑了声儿,一双狭长的眼眸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咬着后槽牙恨恨道:“除了长孙无忌,还能有谁有这本事?哼,濮王这一死,便再也没有人可以撼动阿九的皇位,老贼算是逞心如意了!”

“你忘了,除了濮王还有荆王呢!他可是我们的叔叔,论资历,论谋略可都比阿九强许多。即使濮王死了,我们也不能就此罢休。不然,我们房家总有一天会毁在老贼手里!”

听话听音,锣鼓听声儿。房俊即刻领悟到了妻子的话里有话,不过,他还是为之一惊转身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转而去投靠荆王?”

“当然!”高阳公主见他竟是这样一副似乎不大情愿的表情,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没好气地用大腿碰了房俊一下问道:“你什么意思?不愿意与柴令武,薛万彻他们一起投奔荆王吗?为什么?”

房俊凑近了妻子,余光瞟了一眼帘外车夫压低了声音道:“投奔荆王没啥不好的。只是,那柴令武实在是个坏事的种!我担心跟他们一起反对长孙无忌清君侧,怕是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柴令武怎么了?”

房俊“伽”了声儿,一脸嫌弃地说道:“他这人,你别看他打仗智勇双全,却是个心里搁不住话的!那天廷议,阿九斩杀李鸿泰时,柴令武竟在朝堂之上蛐蛐阿九是个亡国之君。他那个嗓门真的怕阿九听不见呢!即使阿九心软不想杀他,那长孙无忌呢?柴令武和薛万彻可都是关陇门阀的死敌啊!”

高阳公主面有难色,话语却是铁板钉钉得反对自家丈夫。“那我们该如何是好?也不能因此得罪八姊啊,难道你要告诉荆王说柴令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求将他踢出局去?房遗爱你能现实点吗?”

“再说…”高阳公主怒其不争得瞪了房俊一眼,继续问道:“除此之外,你和柴令武并没有个人恩怨吧?”见房俊摇头,高阳公主一巴掌拍到他的膝盖上,大义凌然道:“这不就得了吗?只要我们李家宗室齐心,就不怕长孙无忌这些门阀豪强能奈何得了咱们!”

其实,要说政治恩怨,高阳公主倒不是长孙无忌能放在眼里的,高阳公主呢也懒得与这些权臣硬杠。然而,过了这么几年她还是忘不了父亲不顾她的感情,下令处死辩机的旧日怨恨。记仇,便是报仇的动机,高阳公主的目的不是保护房家而是掀翻李治的统治为辩机报仇!

即使父亲李世民死了,她也要让父亲在天之灵看着,看着她是怎么毁掉大唐,毁掉父亲一辈子所钟爱的儿子的。房俊呢?他也不完全为了房家,父亲去世之后就将爵位世袭给了兄长,他除了高阳公主这个颐指气使,喜欢给他戴绿帽的老婆外,没有得到任何特殊的财产。

房俊沉思片刻之后,也觉得妻子的话有这么点道理。“既然如此,就按照公主说的做吧!不过,你可要想办法帮我捞到梁国公的爵位。”

高阳公主笑道:“你不必担心,这个你尽管交给我好了!”她想的是利用李治心软,注重手足之情的性格在李治面前诬陷房遗直。用什么办法诬陷呢?高阳公主垂眸转动了下眼珠子,一个恶心又十分恶毒的计策犹如一条刚修炼的蜈蚣般,在她长满杂草的脑子里生长了出来。

只听“划拉”一声儿,马车的帘子被高阳公主白玉般的手掀了起来。随之她那傲娇的声音,从车中散播出来:“转道去永安坊!”

房俊不解问道:“去,去那儿作甚?”即刻便遭到了高阳公主厌蠢症一样的眼刀和话语:“蠢货!当然是去找荆王啦!”

似乎是被自家妻子嫌弃惯了,不过当着自家马车夫的面被下了脸面,房俊脸上还是有些尴尬,话也说得不自然起来。“这么急啊,这头儿刚为濮王吊唁,还不到一个时辰呢就改换门庭了?”

高阳公主再次劈来一道眼刀,带着上位者的不可一世。“少废话!”她放下车帘猫腰坐回到丈夫身边,后背倒向一块软绵绵的垫子上闭了眼养神,懒得再去和房俊多说一个字。在她心里,房俊就是个蠢货!

马车慢悠悠地行驶在长安东市的街道上,街边的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嘈杂的叫卖声和马车扎着清脆的铃铛声儿、马夫赶车的皮鞭声儿交织在一起,一路往与自家官邸相反方向的永庆坊而去。

房俊弯腰坐在高阳公主身边,双手捂着脸一句话都不说,似乎外面的喧嚣热闹,甚至是现在将要改换门庭都与他再无关系般。

马夫赶车的皮鞭声儿交织在一起。随着马车逐渐远离东市,人群渐渐稀少,道路两旁的树木也多了起来,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不一会儿,马车就驶进了永庆坊的坊墙,这里相较于东市显得更加幽静,荆王官邸的围墙高大而威严,门口的两个石狮子静静地蹲守着。

柴令武,薛万彻等人早已吊唁归来,又物以类聚地来到了荆王李元景在京城的官邸。晚辈的葬礼,长辈是可以不参加的。所以荆王一直在官邸等着这两个哭耗子的猫,回来汇报在濮王官邸的新闻。

就在这时,官邸常侍进来禀报道“大王,柴将军和薛将军夫妇,还有十七公主夫妇已到了官邸坊墙外!”一听还有高阳公主和房俊,李元景便料定,这必定是他的那位霸道的侄女想要改换门庭了。

李元景催促道:“还不赶紧迎候三位公主,驸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