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孙氏在椅子上坐得牢牢的,甚至还往后蹭了两下,全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
绿萼张了张口,还要再劝。
纱帘中,云媞微微一笑。
这个孙氏,还和从前一模一样。
本性贪财吝啬,又因是牧家老二在哥哥未发迹前就定下的妻子,是以出身不高。可越是出身低微,性子却越是倨傲,平素就是个不讲理的浑人。
云媞挥手,“罢了,婶娘不愿行礼便不行。只不知婶娘来此,所为何事?”
孙氏闻言微微一愣。
这声音……怎么和从前不一样了?
可细想想,她很快明白过来。是了,那丫鬟不是说太子妃着了风寒,嗓子不舒服,声音改变倒也是常事。
再说,在家中时,她与葛氏打交道多些,对牧云安这个侄女倒是接触的少。对她声音记错了,也是有的。
孙氏很快把这些无关痛痒的思绪抛诸脑后。
她咳了一声,把刚才对着绿萼说的那些话,又复述了一遍。
要人参,要田庄铺子,要贵重首饰。
还想要点银子花用。
云媞听得差点笑出了声。
等到孙氏热热闹闹说完,口干舌燥地端起茶盏就往嘴里灌时。
云媞才慢悠悠道:“婶娘,你的这些话不是已经对着绿萼说了一遍吗?我的不得已,想必绿萼也都同你说了。你还急着非要见我,是要做什么呢?”
孙氏茶水喝了一半,差点被呛到。
她本以为见了牧云安,牧云安该把她想要的那些东西,双手捧着奉上来。可谁知道,这牧云安小贱人,居然还是刚才那套话。
不给!
明明在家中时,葛氏对着牧老太太千依百顺,有求必应。
如何换了牧云安,就……
莫非是……瞧不起她孙氏?
胃里火烧火燎的饿感,挟着一腔子的怒火直逼上来。
孙氏一把推开身边服侍的绿萼,“我跟太子妃说话,有你这小浪蹄子什么事儿?滚!”
绿萼见上首的云媞隔着纱帘挥了挥手,才躬身带领一众侍女退出花厅。
雕花木门刚一关上。
孙氏再也耐不住性子,“牧云安,你别可忘了,葛氏和你能在牧府站稳脚跟,可多亏了我这个婶娘!”
她粗声恶气地这么一说,云媞倒想起来了。
昔日里,娘和那葛氏中间,一发生点什么,牧殊城就把脖子一缩,远远地躲开去。
倒是这个二房媳妇儿孙氏,在中间上蹿下跳地瞎搅和,和稀泥。
娘看着她是小叔子的正妻,又生了三个孩子,不愿和她计较。
倒没想到,这孙氏……从一开始就知道葛氏和牧云安的身份,原来府中上下,就只瞒着她和娘两个人。
好啊,当真是好极!
云媞被掩在水红色轻纱衣袖下的手指,无声地攥起。
她抬眼,冷冷看向纱帘外的孙氏,“既然婶娘这么想,心中还有什么旁的话,不妨今日就一并说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