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佛这就是他的来处与归处,他的信仰与极乐之地。
可是祭台与神像全都转瞬化为齑粉,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宛如深渊的坑洞,以及一片诡异而狰狞的黑色森林。
那个坑洞中满是尸骨与腐肉,不论是谁都能知晓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即使是虫母,也陷入了震惊与沉默中。
在虫母的记忆里,那里是整个虫族最神圣,最安全的地方。
是远古时期整个虫族都要朝拜的地方,是虫神的诞生之地,是每一任虫王都要在此接受虫神祝福的圣地。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在短暂的怔愣后,察觉到赫利俄斯的异能已经到了极限,祂只能尽可能地将虫蛋埋在一个很难被虫发现的角落。
赫利俄斯的下半身已经变成了异族的模样,而这也有一个好处。
就是他终于有力气剖开自己的胸膛,在虫母的默然下,将虫蛋中的生机封存在最后他还未被异族污染的血液中。
这是塞伊斯教他的方法。
血液洒在洁白的虫蛋上,随时间变成斑驳的血垢,浸染进虫蛋之中的则化作另一层血红的薄膜,隔绝时间与空间的腐朽,让他的虫崽能够等到他安然带走他。
至少不该在这样黑暗的地方诞生。
他应诞生在温暖的孵化箱里,诞生在亲虫满怀期待的祝福中,诞生在有着光明和幸福的地方。
他明明有那么多会倾尽一切爱他的亲虫,有一个那么温暖的家。
而那时他能做的只有向虫神祈求。
祈求祂保佑自己的虫崽能无灾无病地活着,即使是在没有他的情况下,只要他能平静安宁地长大就可以。
赫利俄斯强压下自己刚刚找回的心脏中的酸涩,久违地感到了不知所措。
“我遇见过很多虫。”
一片静默中,先打破沉寂的是白梦。
“我也做了很多事。”
赫利俄斯静静地听着,意识到白梦是在向他诉说自己的过去。
“我有怨恨,但不是对您,我有恐惧,但我会消除它。”
“帝国中比我苦难的虫多的是,比我幸运的虫也有很多,虽然称不上是命运的馈赠,但我对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
“所以,请不必自责或内疚。”
“我们都在拼命活着,没有失责,也无需担上什么罪名。”
“能与您重逢,我很高兴。”
赫利俄斯沉寂一会儿,纷乱的心绪因为这句话彻底消失地无影无踪。
在和白梦相见之前,他曾无数次怀疑过自己,如果自己给白梦带去的只有负担,该怎么办?
也许这不是最好的时机,他无法以这种姿态面对自己的雌父与兄弟,却也无法忍受与雄崽的分离。
可是白梦知道了他的存在,不仅知道,他还愿意向帝国的所有虫众证明。
这无法不让赫利俄斯产生一丝期待,期待白梦也是想与他团聚的。
然而直到期待成真的那一刻,赫利俄斯才彻底安下了心。
“你和塞伊斯,可真像啊。”
他轻声道,随后赫利俄斯像是找回了与生俱来的自信与骄傲,起身对白梦伸出手,既亲切又从容,没有丝毫片刻前的困惑无措。
“走吧,小白,要去哪里,我带你去。”
他既没有自称雌父,也没有多余的踌躇与疏离,所谓雌父,那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就算没有这个称呼,赫利俄斯也不会改变对白梦的关心与爱护,只要白梦不排斥他的存在,就算不叫他雌父,又有什么关系?
白梦眨眨眼,借着赫利俄斯的手站起来,毫不客气地道。
“那就先回一趟第三军团的驻地吧,我该和几位前辈报告一下实验的情况。”
“看来我的雄崽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
白梦并未反驳这个称呼,他只是谦虚地说:“并非是我一只虫的功劳。”
“您要见见照顾我的虫吗?”
赫利俄斯的回答当然是——
“好,听你的。”
与此同时,火云星系的基地,一只戴着面具的虫找到了正在观摩机甲的塞勒涅。
塞勒涅也很惊讶自己会在这里看到他。
“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