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啊。”书生的头斜掉下来,用这种状态回想了一阵,他突然拍着手大笑:“贼子合该受此一遭。”
“想起来了?”陈醒屈起手指,垂下胳膊,遮住了手中的字,放给书生自由。
摇晃着站起来,书生冲众人行了一礼,随后指了指头骨砍洞:“一点点,这脑子有洞,还是一团浆糊。”
“黑气哪儿的,知道吗?”
书生点点头:“知道。”
随后书生在前带路,转到后花园,请燕归巢和南风起破开凉亭,一人一把铁锨,直到正午烈阳高照。一座黝黑的坛子压在桃木盒子上,坛子上密密麻麻的符纸可谓崭新,不沾一点泥土。
“这是什么?”
“不知道,哦,我就是看到这个才被砍死的。”书生扣了扣脑袋上的砍洞,又想起了一些事情:“我的骨头……我的骨头好像在这里。”
说着,书生就要上手扯开坛子封口,燕归巢的脚顺势而起,踹飞书生,陈醒张开手,将书生定住。
“轻佻无端,既无此劫,也必遭祸事。”陈醒厉声痛斥,从怀中拿出一捆木棍,吩咐几人围着坛子插入地下,只留一寸在外。
“云井派搞得什么,习武之人搞这妖邪之术。”燕归巢用刀鞘敲着肩颈,懒洋洋靠到一边。
抓着书生的胳膊把他扶起来,陈醒揉揉眼睛,轻轻说道:“要等道门律令查看之后才晓得,我先通秉上去。”
“好,交给你了,我们去找那个山鬼的什么阿姊。”
“闲不下来啊。”张三的手还没长好,小臂边缘像个发芽的土豆,倒是刚好搔痒,他挠了挠耳朵,忽然心中一闪:“那不是还得回去趟,拓下画像来。”
“还是先吃饭吧。”南风起的手从剑上挪开,微低着脑袋,走了出去。
当众人走出王家,身后的宅子轰然倾颓,寥寥黑气随风散去,街巷如同沸锅炸开,惊恐万状,不知何事发生。有自乐安县而过的行商识得张三等人,惊呼出声,随即双手捂嘴,垂下头,与身边人低声耳语。
听得惊叫,张三寻声看去,挥了挥胳膊。新出的手指如土豆上的长芽,难看惊悚。
天宁县衙役终于赶来,驱散人群,为首的和陈醒一起押着书生离开,行动利落,显然陈醒早早嘱咐好了。剩下的几人则转了方向,穿过县城,回到小院,提了老道去吃酒。
“完了?”老道不断往嘴里填着毛豆,手有些抖,大概还心有余悸。
稍让开点地方,燕归巢仰了下头,抢先看了眼小二端着的菜,手中筷子很快夹了一口,真真是花糕也似的好牛肉。他浑身松了下来,品着肉嘟囔:“差不多,只不过欠了点人情。”
“这一路我都在欠人情,还人情,真不爽利。”张三的筷子在桌子上乱点,好像没什么胃口。
“结个善缘,不算什么大事。”南风起动作极快,牙齿撕咬十分狰狞,把心中气都发泄在肉上。
“啥都没有,就知道是个女娃,不好找哦。”老道叫了碗面,呼噜呼噜往嘴里续着,左手按在桌子上一枚铜钱,竟有半个手掌大小,“那堆银子里夹着的。”
“这怎么了,钱大了点。”燕归巢顺手挑起来翻看。
老道压着嗓子说:“你知道我也学过……这是山上的东西。”
接过大铜钱,张三仔细抚过,“不是崂山,也不像那天的灵宝派。”
“云井派素来与华山往来密切。”燕归巢一碗酒下肚,细细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