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我什么都不记得,我是谁,我有什么好恨的,我为什么要让宋家消亡,我都不记得,我所知道的宋家人,是好人,不需要判罚!”
“你这是在怪我冥界让你忘记仇恨?那很容易!”冥王手掌凝出一道烟雾,幽夜在烟雾里再次看到了白家家破人亡的痛苦经历,她捂着头、皱着眉、狰狞地挤出几句话来,“为什么要让我忘记?……为什么又要让我记得?我……我不明白……”
冥王站起身一步一句话说得震天响,“为什么?我,才是这冥界的天,你是我的人!你与我想的一样,就是对,不一样,就是错!我让你判罚——是因为你的仇恨和不甘——如今你忘记仇恨——就是最大的不该!”他一阶一阶地走下去,声如洪钟伴着巨大的回响,让他只能半句一顿地说完,边说着边离幽夜越来越近。
“我从未想过忘记仇恨,可是是你让我忘记了我是谁!要说错,错的也是你!我不是你,凭什么要求我与你想的一样!你是不是太天真了!谁会跟你永远想的一样?”幽夜缓缓站起身,嘶吼着在大殿上喊出了回音,此时她与冥王巨大的原身面面相觑,看起来是如此渺小而脆弱。
而对面的冥王弓着身子,把脸靠近她,像是在认真地观察这个小玩具,“你说我天真?我倒要让你看看,谁才是天真得可怜!”
他一只手抓起幽夜的整个身子,一阵黑色的狂风剧作,两人转瞬间来到了一片昏暗之地,等幽夜再次看清,冥王已经变成了正常成年男子的身形,一只手攥着幽夜的脖子,另一只手朝着另一边抬起,闭上眼睛等待着。
幽夜挣扎着想掰开冥王的手,却丝毫无法撼动。
过了一会儿,一声巨响,一个庞然大物的兽形爪子出现在了冥王面前,像是回应了他抬起的那只手的召唤。
下一秒,巨兽大声嘶吼,巨爪翻腾、巨口啃食,似乎冥王也躲闪不及,带着幽夜飞到了半空中,而幽夜则瞬间感受到了脖子被吊起来的窒息。
在半空中幽夜才从噙着眼泪的眼睛缝隙中看到了巨兽的全貌,吞天陷地、青面獠牙、鬃毛如戟,正是一只被冥界化成了青鬼巨兽的饕餮。
如果幽夜能呼吸的话,她一定倒吸了一口冷气,只是她无法呼吸,只能憋闷着被吊在半空,虽然痛苦但是她不会死,因为作为冥界判官,她也无法再死一次了。
“看到没有,我给你找了个同僚,让它好好教教你,我是怎么想的!”,冥王边说,边把她的脸拉到自己面前,“这第十九层地狱,就是从十八层地狱里面仍无法炼化的厉鬼,掉下来的,都归你来判,能判的算你厉害,判不了的,你就等着被厉鬼吞噬吧!或者更好,你也变成厉鬼,与他们一起作伴!”
说完,冥王狠狠地纂了一下她的脖子随即将她扔下,幽夜感觉自己落了很久,终于落到了地上,还不及站起身来,旁边的巨响就将再次震倒。
青鬼饕餮巨爪挥舞,而幽夜快速躲闪,疯狂逃跑之际,又遇见了其他厉鬼,一个个全都是各式各样的惨状,幽夜挥出镰刀劈砍起来,杀了半天这些厉鬼不怎么见伤,还需要调动许多冥界法术加身,才能稍稍打退,没一会儿幽夜也浑身是血,如她反复砍杀的厉鬼一般又凶残又疯魔。
未等她喘息,四周一群厉鬼哀嚎着聚拢而来,它们形态各异,有的邪魅狰狞、有的凶神恶煞、有的白骨嶙峋,双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仿佛要将一切生灵拖入无尽的黑暗之中。幽夜本来是害怕的,可是这些围绕着厉鬼的场景,与她作为白兰馨记忆里面白家和宋家的惨状重合,令她愤怒至极,她冷哼一声,身形暴起,如同鬼魅般穿梭于厉鬼之间,每一次镰刀挥下,都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和幽光四溅,厉鬼们或被拦腰斩断,化为缕缕黑烟消散;或被劈成两半,露出里面扭曲可怖的魂灵,哀嚎着坠入虚无。
就在这场单方面的屠杀即将落幕之际,地面突然震颤,巨兽饕餮张开血盆大口,追上前来企图一口吞下幽夜,但她身形灵活,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躲闪开来,于是它掉转身形贪婪地吞噬着四周逃散的厉鬼,每吞噬一群,它的体型便似乎更加庞大一分,力量也愈发恐怖。
就这样,幽夜在这暗无天日的十九层地狱,不知道砍杀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