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邡能感觉到来自莫药的敌意,但却不知这敌意到底因何而起。
一旁的林玉书见状上前两步,笑着说:“莫药,这位是闻娘子,是……”她略微一顿,四周的空气顿时凝滞起来,‘闻喜’的身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最重要的是林家的态度。
从‘闻喜’来到益州之后,虽然她常出入纸坊和墨林堂,但多是以远方表亲的身份,林家长辈从未在公开场合承认过‘闻喜’,这也意味着她的身份并不被林家所认可。
梁氏脸色微变,刚想揭过这个话题,便听莫药突然开口说:“玉书你也真是的,心软也就算了,今日这样的场合实在不适合什么人都带的。”
莫药的话一出,在场有一小部分不了解内情的人便都以为什邡是跟着林玉书来打秋风的,看着什邡的眼神不觉透出几分讥讽。
另有几位先时就在,见到过梁氏对什邡的热络的态度,此时听了莫药的话,不觉心中好笑。
林玉书本是打算在莫药面前挑唆几句,给什邡没脸的,结果没想莫药会来这么一出,脸色顿时一白,硬生生把话梗在喉头说不出。
什邡笑而不语,一旁的梁氏轻轻勾住什邡的胳膊,扭身看着莫药说:“莫娘子误会了,闻娘子是我特意邀请的友人,与林娘子无关。”
梁氏的话一出,莫药脸色顿时一僵,下意识扭头看林玉书,怨她怎么没告诉自己‘闻喜’与梁夫人乃是旧识。
林玉书也没想到梁氏会如此护着什邡,竟然完全不给任何人脸面。她心中怨怼,嘴上却讨好地对梁氏说:“夫人不要嫌弃我叨扰才好。”却绝口不提央求什邡带她来的事实。
梁夫人敷衍地笑了笑,这时,门外突然那传来一阵骚动,众人纷纷回头看去,便见沈凤酒披着没有一丝杂色的雪貂斗篷走进堂屋。
堂屋里虽然都是些女客,但到底有几位出生商贾世家,也见过世面,所以沈凤酒一露面,便有人认出她来,脸上神色顿时玩味起来,看着梁氏的眼神也不觉幽深。
梁氏似没看出异样,笑着迎上去:“沈娘子来了,快进来。”
沈凤酒解下斗篷交给身后随着的丫鬟,接过礼盒递给梁氏:“请夫人安,这是给小郎君的贺礼。”
梁氏接过礼盒,旁边一位认出沈凤酒身份的女眷突然开口说:“这不是寻楼的沈老板么?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相比沈老板送给小郎君的贺礼也非凡品。”
女眷的话一听就不对劲儿,什邡侧头问旁边的女娘:“寻楼是什么楼?酒楼?”
女娘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压低声音对什邡说:“闻娘子你是新来益州的,不知道也情有可原,我跟你说,这寻楼呀,它可是咱们益州最雅致的地方了,听闻益州的文人雅士都喜欢去,里面的女娘各个才艺双绝。”
女娘的话一说完,什邡瞬间怔愣,这意思是说,寻楼是风月之地?
大概猜出她的想法,女娘又朝她靠了靠,与她咬起耳朵:“寻楼,取自梦里寻他千百度之意,里面的女娘具是些色艺双绝的清倌。不过到底不是良家女子,出现在此,多少有些……”
沈凤酒慢悠悠朝女娘瞥了一眼,仿佛根本没听见女娘刚刚的话,径自来到什邡面前,笑着说:“闻娘子,咱们又见面了。”
什邡笑着说:“还没机会谢沈娘子的云锦,我很喜欢。”
一旁的梁氏听闻沈凤酒送了什邡一匹云锦,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打趣说:“江宁云锦是绣嫁衣最好的料子,莫不是喜事将近?”
什邡怔愣,倒是没想到这一层意思。
沈凤酒抿唇轻笑,目光满含深意地看着什邡说:“不过是受故人所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