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衍朗声大笑,一只脚踩着板凳站起来,举起酒碗道:“武二哥说得对,跟将军做对的,都该杀!”
说罢,一饮而尽,咂着嘴道:“痛快!”
这边酒兴正酣,柜台那边却传来争吵声。
石头和店家起了争执,店家陪着笑苦劝,石头不依不饶。
花荣招手喊来石头,询问道:“怎么回事?”
石头脸色悻悻,恶狠狠的盯着店家,哼道:“那厮欺人太甚,明明锅里蒸着好大的肉馒头,却不给咱们吃。”
石头话音一落,其余亲兵都变了脸色。
倒也不是为了一顿肉馒头,而是明明有肉馒头却不给吃,分明是看人下菜碟,太不厚道。
店家眼见一屋子军汉脸色不善,当即心乱如麻,弓着身子小跑过来,拱手作揖,面露难色道:“诸位军爷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小人的错。诸位军爷的饭钱便免了,只当小人赔罪。”
王衍拍着桌子骂道:“有眼无珠的东西,哪个稀罕吃你的白食?”
“军爷说的是。”店家腰弯的更低了,苦笑道:“是小人失言,军爷息怒。”
花荣冷冷的扫了王衍一眼,这才扶起店家,问道:“手下人无礼,店家勿怪。不过店家开门做生意,难道不愿赚咱们的钱?”
“军爷容秉!”店家一揖到底,悲悲戚戚的说道:“小人有天大的狗胆,也不敢小瞧诸军爷。锅里的肉馒头,是小人特意给家母蒸的。”
原来这店家是家中老来子,双亲中只剩下老娘还健在。
而且老太太年纪大了,浑身是病,腿脚不便,脑子也越来越糊涂。
小店地处荒郊,采买并不方便,再加上雪天路难行,就更没办法去城中采买菜蔬肉蛋了。
老娘嘴馋,从今天早上开始便闹着要吃肉馒头。
店家没办法,只好用店里仅存的一点肉,剁馅儿给老娘包了四个肉馒头。
哪成想,正赶上来了一群军爷歇脚吃饭,又恰巧被人发现。
店家说完,低着头,双眼通红。
众人听了,心有戚戚。
跟店家起了争执的石头和喝骂过店家的王衍两人,更是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堂堂男子汉,怎好意思跟老人抢吃的。
更何况店家非但不是势利小人,还是个大孝子。
“店家,咱们给你赔罪。”王衍和石头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躬身抱拳,诚恳的鞠了一躬。
“这如何使得?”店家见两人诚心赔罪,心里感动不已,自责道:“小店简陋,本就怠慢了诸位军爷。”
花荣看着店家,感慨道:“店家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汉,如何受不得这一拜?本就是咱们错怪了你。”
店家动容,却摇头道:“军爷错爱,小人愧不敢当。”
花荣正色道:“你当得!家有诤子,不败其家,家有孝子,不绝其祀。”
说着,便又添了碗筷,要请店家坐下来喝几杯。
店家见推辞不得,只好坐下。
三两碗浊酒下肚,店家也开始放松起来。
花荣随口问道:“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此地水脉通畅,店家何不捕捞鱼虾丰富菜品?”
店家欲言又止,只是唉声叹气。
花荣好奇,追问道:“店家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店家又喝了一碗酒,借着酒劲,这才开始大倒苦水。
“军爷有所不知,官府有令,现如今下湖捕鱼要交税,逃税者按盗匪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