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许洪章的意思,他是想当面借着给我发工资讲道理的面上,羞辱我一顿,借此来发泄他内心的气闷。
“应该给你开多少钱?”
我妈问我。
“159块6毛。”
我妈在家里翻出4个1角的硬币,装兜里去饭店了。
接下来的对话是前台的收银回来跟我们告诉的。
据小姑娘描述,我妈进了饭店,跟许洪章打了招呼,简单说明了我不在家,她去替我拿工资。然后就把四个一角硬币挨个摆在收银台上。
“我问我们家程欢了,应该开159块零6毛。我也不占你便宜,谁做生意都不容易,我自己在家拿了4毛钱,许老板直接给我160块就行。”
我说完了就笑呵呵的看着许洪章。
“你们可是没看见啊,许洪章的脸都红了!该!让他非得整这出!大家都认识,他和程欢她爸还是战友,直接把钱让她大姑捎回去不就得了?非得让程欢亲自去,这下好了,程欢她妈来了,还准备好了零钱,给他整个大没脸。”
小姑娘一脸藏不住的鄙夷。
我听着也是爽快。
又控制不住的自责,和愧疚。
为自己的懦弱。
这个曾经让我中考后开心的地点,在我高考的暑假时,从我的心里拆除了。
从那之后,也偶尔遇见过许洪章几次,他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并不对多看我一眼。
我也从未看他第二眼,晦气。
我最后的工作经历是在县里机关单位。一个女同事给我看一个军人的微信头像,我心都揪了一下,这不是许洪章吗?
同事解释,许洪章就是享受待遇中的一个,我突然想起来他曾经说过他开工资的事。
同事看我面色不虞,追问我们是否认识。
我便将我的经历和许洪章的人品大概说了下。末了,丝毫不加掩饰的表达我对他的厌恶。
“他这回落你手里了,时候他来办事,姐陪你演戏,替你出气。”
同事见我还对多年前的事耿耿于怀,便给我开玩笑。
我也笑了。虽然不会做什么,但是突然很期待我们的见面。
没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呢,新冠疫情爆发了,后来更是所有人居家不准外出。
当社区网格员在群里统计大家需要的蔬菜包数量时,我看见了许洪章的微信头像,是他自己的照片——他竟然和我住在一个小区。
“许洪章应该是住在他老丈人家。”
我妈知道后,推测了一下。
我很是疑惑,毕竟我后来听说,许洪章搞外遇,和新来的后厨改刀工搞到一起,和老板娘离婚了,那为何还会住在老丈人家呢?
“那就不知道了。”
我妈也不是好事的性格,不会去打听这些没用的信息。
我又格外的厌恶这个群了。
人们总会说“事情都过去了”“想开点,没多大事”。我这么斤斤计较,反倒是我小气了?
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的讨厌他,甚至达到了生理厌恶——每次看见他,心脏都会控制不住的发闷。
文章里我没有说出我所有的经历——都是一些“不说,难受;说了,矫情”的经历。这些经历像连续不断进入我食道的污泥,灼心又堵塞。
就算我永远释怀不得,也不想骗自己假装没经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