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他憋出了这么一句。
慕长安突然觉得这个别扭的少年很可爱,抬手就要来个“摸头杀”,可手伸到一半“啪”的就被人打了下来。
“刷刷刷……”
长剑出鞘,差点晃花了她的眼。
“大胆。”
“放肆。”
慕长安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侍卫,还有些茫然,“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用一言不合就拔剑吧?”
不会被陌胥说中了吧,她只是想摸摸那个少年的头怎么就惹祸了?
“敢对姑娘不敬,姑娘想如何处置他们?”
不敬?
慕长安看了看自己的手,“你是说他们打了我一下手就是对我不敬?”
她什么时候这么娇贵了?
“姑娘身份自是与这些贱民不同。”
“不同?”慕长安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收起剑,“能有什么不同?他们是人,我也是人。除了这些,我看不出还有什么不同的。再说不就是打了一下吗?又没有掉块肉,也是我手贱想摸他一下才会被人打,我是活该。”
少年听着女人的话,眉头不由得蹙起。
“姑娘……”那侍卫刚一躬身,就被慕长安再次打断了,“行了,不要说了,都把剑收起来,别弄的跟一群土匪流氓似的。”
慕长安指了指中间那少年说道:“你仔细看看,恐怕他也不是一般人,要说不敬冒犯也是我才对。一个少年身边有四个侍卫保护,而且四人的剑柄上都刻有相同的图纹,我没有猜测错的话,那是家族族徽才对。明明都是武者,但却令人探查不到武灵,把你们都当做普通人。恐怕你们的身上应该做了一些手脚,掩藏了自身实力。如此煞费苦心的保护一个少年,可见这少年的身份更不一般吧。”
“你到底是谁?”
听着慕长安的话,四人把少年围在中间,身上的气息瞬间就变了。
慕长安可以感到一种浓烈的杀气,但相对于陌胥散发出来的威压,这四人要弱许多。
“这也是我好奇的,你们又是什么人呢?”
“那姑娘不妨猜猜。”
一道男人的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慕长安转身看去,却见一个年近中年的男子穿着一身灰蓝色布衣长衫缓步走了过来。
发丝黑白参杂的挽起,用一根树枝固定了发髻,也许是几天没有细致的清洗,脸颊冒出的胡茬看上去有些邋遢。
跟那几人相比,这人到时装扮的还算过得去。
可这人一双眼睛却生的出众,并非剑眉星目锋芒犀利,但却淡凉如水清澈湛亮,那种感觉就如一往深潭,清澈见底却又看不见尽头。
这人绝非一般。
“先生。”
少年看见他特别有礼貌的对他拱手行礼,刚刚那意气劲儿倒是收敛了不少。而且礼数周正,动作也是熟稔。
那四个护卫也是极为恭敬的对他行礼,他的一个动作也让他们身上的杀气尽数收敛。令行禁止,训练的不错。
慕长安在那男子的身边绕了一圈,隔着面纱,目光更是没有忌惮的盯着他看,“你们是……活人还是死人。”
“姑娘这话说的有点意思,我们几个大活人站在你的面前,为什么还要说死人呢?”
慕长安看着那中年人笑道:“一个摒弃和掩盖自己过去身份的人,难道不应该算是一个死人吗?或者说,是暂时的死了?”
“何以见得?”这个中年男人处事就老练多了,听到这话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
“你们虽然穿着一身粗布褴褛,但是谈吐不凡。”
中年男人淡定的回答,“家里有些银钱,请师父在家教导过。”
“恐怕你所说的银钱不仅仅是有些吧?这是人的身体中都有武灵,而且武灵圆满,恐怕已经进入武君双极境,能让这四人舍命保护的人,恐怕家中非大富即为大贵,特别是先生这种一个手势就能让他们四个噤声,尽数收敛杀气的人,更不一般。”
四人脸上闪过一丝郁色,显然他们在懊恼,刚刚自己下意识的行为已经惹祸了。
“姑娘眼睛睿智,他们跟在我身边时间久了,倒是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慕长安听他避重就轻的回答,心中暗笑:什么样的人可以让自己身边的人养成这种令行禁止的习惯?恐怕这人的身份和权利更是让人忌惮。
“先生如果不想说便不说罢了,可毕竟也是有过良好教养的人,而且家里也有些银钱。但这样的人怎么会成为燕域的流民呢?”
中年男人面色不变,“经营不善,家道中落。”
慕长安点了点头,不否认,目光却落在了那个小男孩的身上。
“倒也不是不可能,可这位小少爷的行为倒是很有风骨,不吃嗟来之食。恐怕你们的“家道中落”也没有多久?饿的还是轻了,看看他们,真正的流民为了吃的可以拼命。”
几个人闻言脸表情都沉了下来,就连慕长安身边的几个侍卫也是听出了弦外之音,握在剑柄上的手指慢慢的收紧。
气氛突然变得一触即发,仿佛只要慕长安再多说一句话,一场交战便不可避免。
“姑娘观察细致入微,在下佩服。”听到这句话慕长安知道他是服软了,原本他也没想揭穿这些人的身份。而且无论他们是什么人都跟自己没有关系,只是这人忒不上道,非要跟她较量一下。
“喂,这位先生,我只是提出一个友好的建议,既然要隐藏身份就要藏的彻底,不然恐怕你们就是躲在这里也会被人察觉到。尚为蝼蚁,却心有不甘。这种特立独行的蝼蚁,很难隐藏在众多蝼蚁之中。”
这女人的敏锐程度,超乎他的预期。
中年男人沉默了片刻,终是对着慕长安拱手行礼,“多谢姑娘指教。”
“丫头。”
听见声音慕长安转身看了过,巽离和陌胥并肩走了过来。
“这么快事就办完了?”
巽离捏着胡子摇了摇头,“我算知道为什么结界被破,出来的是一群小辈,连个师长都没有?原来这里的华天弟子都是身负重伤,其他一些师长为了让这些小辈脱离危险才将人暂时安置在这里。他们则是在外应付那些找茬的人,不敢回来这里。”
“简直欺人太甚,三宗门派大小上千。华天剑宗门第不低,却被这些人如此欺凌,看来这三宗早已不胜当年。甚至有的门派为了依附辅国将军府,竟然也参与了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看来真是扶彧不问世事太久了,三宗竟也放任如此?”陌胥沉默寡言,如果不是把他气急了,他也不会说如此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