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碎又道:“那依大叔看来,风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万林沉吟片刻方道:“这个……他是我们苗人的大领主,我也不好评论,但石兄弟对我有救命之恩,既然问起,我自当如实相告。唉,怎么说呢,他对连云寨的人自然很好,身为大领主,也是尽心尽力,威望颇高,但他脾气却不大好,甚至有些刚愎自用,所以有时难免冲动鲁莽,容易得罪人。”
“位高权重的人大多如此。”石碎又道,“那光明寨的前领主千山,大叔又是否认得?”
“千山?”万林更加狐疑,“千山是长苗的大领主,我也熟悉,不过他去年已经谢世了,石兄弟为何突然问起他们来,莫非……有什么恩怨不成?”
“大叔误会了,我和他们素不相识,何来恩怨,只是前两天在文州城的时候,恰巧听见有人议论两族的事,心中好奇,这才想问个明白。”
万林将信将疑,过了片刻方才低声道:“要说起他们的事,石兄弟可真问对人了,哪怕是在两族中,也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们的恩怨。”
“哦,此话怎讲?”石碎问道。
万林一声轻叹:“因为我们三人曾是最好的朋友,并且还像你们汉人一样,结拜成了兄弟。”
石碎一怔:“原来你们竟有这样的渊源,怪不得大叔能有如此见识气度,失敬,失敬。”
万林摆了摆手叹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转眼二十多年,如今想想,真像做梦一般。”
石碎也跟着叹了一声:“实不相瞒,对他们的事,我也听到一些,没想到还是结拜兄弟,既然如此,那后来又怎会反目成仇,以至于千山作古,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万林望着远方,悠悠轻叹:“当年,我们还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意气风发,无忧无虑,寨子里自然呆不住,经常出去玩耍,我和风木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他大我一岁,我便称他为阿哥。有一次我们出去游玩,走了好多地方,苍山、洱海、善阐、永昌、直至大理城,玩的好不开心。就在路上,我们又遇到了一个苗族少年,他和我们年纪相仿,性格爽利,甚是投缘,于是我们三人便结伴而行,那一路上啊,可说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后来在大理城,我们干脆结拜成了兄弟。”
说到这里,万林忽然一笑:“当时结拜,还有一件趣事,因为他们俩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谁都想当大哥,争执不下,我便提议,比武决胜,谁赢了谁就做大哥,谁输了谁就是二哥,反正我这个小弟是跑不掉的。”
“这么巧合,倒也有趣。”石碎也不禁微微一笑,忽然想到孟斧,若是两人打一架,不知又会如何?当然他年纪大上几岁,又已经合了道,现在孟斧肯定不是对手,可若再过几年,只怕就不好说了。
“这小子,将来一定了不得。”他喃喃笑道。
“石兄弟,你说什么?”万林不曾听清,转头问道。
“哦,没什么,你继续说,后来怎样?他们到底谁当了大哥?”石碎道。
“那一战啊,他们从中午一直打到傍晚,最后还是千山胜了,做了大哥。”
“从中午打到傍晚,那他们的武功也在伯仲之间了。”石碎点了点头又笑道,“我有点好奇,他们修练的都是什么武功?竟能这么旗鼓相当。”
“我们苗人的功夫,哪像你们汉人那样,门派众多,不过都是些祖传的拳法刀术罢了,主要还是靠力气。”万林轻描淡写,一语带过。
石碎明白他的心思,这毕竟关系到他们大领主,也就不再问了。
一声轻叹,万林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又道:“可好景不长,等我们从大理城回来,才知道彼此的身份。唉,长苗短苗历来不和,虽然并无大的冲突,吵吵闹闹却是常有,尤其是双方大领主,更是交恶已久,根深蒂固,这样的矛盾自非他们所能化解,好在两人将来都要继承大领主,所以临别之时,他们相互允诺,希望能在以后消除恩怨,让长苗短苗重归一体,大家相亲相爱,就像从前一样。谁知道就在他们回去不久,却被大领主知晓了,除了狠狠责斥,严加看管之外,还找来族中长老,对他们耳提面命,日夜痛陈对方的不是。总而言之,自那以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面,等到再见时,却又……却又……”说到这里,万林一声长叹,神色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