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猴两口子走后,赵菊兰立马就走过去训了老爷子一顿。
“达,财不外露,这道理您还不懂吗?咱家日子稍微好转了点,您就等不及让村里人都知道是不?现在人嫉妒心多强您还不知道吗?”
“我知道财不外露,马猴家又不是别人家,他知道了有啥。”老爷子勉强反驳了一句。
“马猴家咋啦?马猴家还不照样嫉妒咱?刚刚黄翠花那眼神,您是没看到吗?咱悄悄过咱家的日子不好吗?为啥非得让别人都知道呢?”
“我想让他们知道,我高兴,知道又能怎么样?谁爱嫉妒谁嫉妒去。”老爷子犟得说道。
背对着赵菊兰,脑袋高高仰起,三言两语,眼睛都憋红了。
老太实在看不下去,就气的抡起拐棍往儿子肩膀上捶,嘴里恨恨地嚷,“你这个犟牛东西,菊兰说你错了你还死不认错,你想干啥?你想让人给你嘴巴上搭个大喇叭站村口喊嘛?让麻油村人都知道你家日子过红火了!”
“好啦,奶,您回窑去吧。”
牛有铁走过去劝道:“菊兰我会去跟她说的,她是个明白人,没多大事,您别往心里去。”
说着慢慢拉着老太走开。
折回去又把赵菊兰拉回到厨窑,“行啦,少说两句,那几盘肉,达不说,他们也都能猜到,人家又不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达都一大把年纪了,咋还这么幼稚!好好的一顿饭,就不能静悄悄吃嘛,他又跟马猴没啥语言,还偏要那样。”
“行啦,今天这事就这么过去吧。”牛有铁拉着赵菊兰胳膊晃了晃。
见她还是阴沉着脸,又亲了一下,她才勉强地笑了一下。
远远,看到父亲还犟牛一样站在原地,牛有铁走过去说:“达,我刚刚看牛草没了,是不是要铡点草,我去搬铡刀,您负责填麦秆。”
“你还知道牛没草了,我看你一天天清闲的,吃完饭嘴一抹就啥事都没。”
“我这不勤快了嘛!”
说完吐了吐舌头,窃笑走开。
后面他就听到父亲气的吐痰的声音,然后他就朝牛窑里走去了。
牛有铁搬出铡刀,放在东窑门口,看到父亲把院子里的麦秸全搬来,就知道他还在生气,一般他会优先用碾场上的麦秸,院子里的用来烧炕的。
便没再管,父亲填麦秆,牛有铁擩铡刀,咔嚓咔嚓,铡了大半天,一大堆麦秸就全铡碎了。
“等晚上了看她拿啥烧炕。”
老爷子暗咒一句,嘴上很爽,实际心里很难受,又无奈,到时儿媳妇肯定得黑灯瞎火跑去碾场上撕。
他知道这事怪自己,可他就是拉不下这个面子,赵菊兰又不主动“认错”,哪怕她随便说个与题无关的事,或者把他当老牛一样使唤使唤他都心里痛快些,可是他等了好久她都没有,她有可能是忘了吧,或者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
“唉,盖斯的面子啊!”
瞧出父亲的心思,牛有铁不由得叹息一声。
片刻后,牛永禄看到儿媳妇拎着一桶水,很吃力的样子,他想也不想,急忙走过去要到手里,帮她拎到厨窑倒入了瓮中。
完了后,他感到神清气爽,心情格外的轻松,又看儿媳妇一如既往的在忙她的,跟啥事都没有一样,他于是走过去叮咛,“待会我去牛保根家坐坐,可能要晚点才回来,晚饭你们先吃,我啥时候回来啥时候吃,不用等。”
“行,那您早点回来,别太晚,路上不保险。”赵菊兰例行公事地关心他。
“知道。”
说完,牛永禄转身走开。
“终于没事了。”牛有铁心中暗道。
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父亲,他知道父亲爱较真,尤其是在亲人身上,刚刚这么一件小事,如不能及时解决,他能在心里噎拤好几天。
牛有铁叹了口气,然后回厨窑去了。
“达出门终于知道给人打招呼了。”厨窑内,赵菊兰感慨地说道。
“出门干啥去?”
“去牛保根家,你说他还能去干啥去。”
“听收音机。”
“就是,达听了几次,现在看来已经是听上瘾了,我看他每天都得跑一趟,说又说不通,拦也拦不住,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唉。”
说完,目光灼灼地瞅向了牛有铁。
“干啥这样看我?”牛有铁心动一下。
“我担心你老了以后会不会也跟达一样叫人不省心呢?”
“只要能遇着像你这样好的儿媳妇,我倒想那样。”
“那你就等着么,你儿媳妇会不会让你享到这个福,别等耽误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