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看蓝望泞那么愤怒地吼他,那么绝情的,阴拧的,惊愕失色的脸。
很冷的表情,就像对一个从没有过感情的陌生人。
“你怎么能进的来?你凭什么能进来!”
唐四夕几乎是被揪住衣领连拖带拽拉起来,蓝望泞眼尾猩红,呼吸颤的厉害,布满青筋的手死死捏住唐四夕的脖子。
“这是洛泞唯一的东西,你为什么烧,为什么!”
大颗大颗滚烫的雾蓄在眼眶,模模糊糊的攒成大颗大颗的泪,蓝望泞一吼就不要命地往下掉。
“阿泞...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手里残破的画像被抢走,三颗飞星凭空化出,清凉的寒意铺满整个屋子,扑干净所有的火。
那张不安多于委屈的,像一只泪汪汪小狗的唐四夕,印在蓝望泞金色的眸里。
他撇开脸,松了手,“出去。”
“阿泞,我想问你...”
“出去!”
蓝望泞拒绝听任何话,手上极重的力给唐四夕推到桌角。
暖流从额头流下,顺着眉眼,鼻梁,嘴角,下颚,滴在地上。
一滴,两滴,三滴,汇成一片。
唐四夕一摸,是血,铺了半张脸的血。
他撑着桌子爬起来,看着蓝望泞那么紧张地冲进内室,发抖地看着不断化作灰烬的每一处地方,给洛泞的画像搂在怀里安慰,
“没事儿,洛泞,我回来了,别怕。”
唐四夕想冲进去,质问两个人为什么会长的一模一样,质问他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当替身。
可他心虚,腿毫无底气地发僵,大脑一片空白,空萦绕蓝望泞的话。
没事儿,
洛泞,
我回来了,
别怕...
唐四夕怕了,怕蓝望泞亲口说出那个结果。
后退,转身,不再发一语一言,这应该也没有说的必要了。
塔外站了很多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在空旷的地方格外醒目。
看见唐四夕独自落寞地走出来,瞬间都默不作声。
元子颐站在人群前头,震惊地瞪大眼说不出话,他不知道五联塔为什么会失火,他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会让唐四夕心如死灰。
“糖妈,你...怎么了?”
唐四夕看了他一眼,牵线木偶一般,木讷地穿过人群。
“大骗子,小骗子,一群骗子,都是骗子...”
这世界突然变得好假,所有的美好一夜崩塌,腐朽枯烂。
让他无比自豪的,不愿意辜负的,勇往直前的爱情,原来是坨屎。
唐四夕现在才明白,乐长安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无数次出现,无数次提醒,无数次警告。
是叫他别踏进来。
不该踏进来。
走了半小时,唐四夕仍是浑浑噩噩的。
不知道在哪儿,也不知道去哪儿,盲目在黑暗的莹草地里穿行。
但这周围似乎有东西。
淡红色荧光从他身边飞过,汇聚在前方,化出一朵人高的紫刹魔芋花。
宽大的叶脉拥着大片层层开放的花,大量奇香散发。
优雅成熟的女性声音从花心处鲨齿一般的大嘴里飘出来。
“孩子,你在伤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