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母看着面前这个儿子喜欢的少年,许阮长得水灵灵的,哭起来看着也可怜,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对她儿子这样在乎,也不知道她那孩子到底在犹豫什么,总是把许阮推开。
“别担心,之彦的身体就是这种情况,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医院里养护,不过这两个月,他也不知怎的,总想着往学校跑,五一放假我本来是想让他来医院住两天的,可他非说要去学校,说什么在医院静不下心学习,可是,对于我来说,他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也不知道,他整天到底在想什么,我这个做妈的,也越来越不了解他了。”
闻言,许阮睁大了眼睛,虽然秦之彦的做法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宁愿待在学校,也不来医院养护,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秦之彦,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他才会一直留在学校的。
秦之彦进去了将近四十分钟才出来,被推出来的时候,手上扎着点滴,与此同时,他身上还套上了一个动态的心电图。
跟着秦阿姨一同进病房,秦之彦已经醒了,就是人看着还是很疲惫,不想说话。
可是许阮忍不住想让对方看到自己,走到秦之彦床边,一边抽着鼻子,一边说:“你可不能再赶我走了,你再赶我走,我,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秦之彦看着因为他已经哭红眼睛的少年,抬起了那只空着的手,食指动了动,意欲做什么。
许阮把自己手伸给他,虽然不太明白对方什么意思,但他还是说道:“你有力气吗?你写我手上吗?”
于是,秦之彦开始在许阮手心上写字。
他写的很慢,几乎每一笔都在用尽全身力气。
许阮感受着,秦之彦在他手心先是写了一个信字,许阮有些不明白,信?什么信?
可是,当对方开始在他手心写下第二字的时候,许阮愣住了,简直是不敢相信。
可是,当对方把所有的字都写完的,放下手的时候,许阮再次哭了。
秦之彦写的是:信,戒指。
许阮握紧了手心,秦之彦那些在自己面前流露出来的疏离和欲言又止的眼神,在这一刻,仿佛有了解释。
原来,原来秦之彦是重生的。
许阮哭得更凶了,一旁的秦母不知道他儿子又做了什么欺负人的事,只见少年哭得更加伤心了,单薄的身子蹲在她儿子的床头,抓着她儿子的手,眼泪不停的往下掉,肩膀都在哭泣中抖动。
她看得心里也一阵酸涩,走近了,问儿子现在感觉怎么样。
秦之彦艰难的开口,“妈,别担心,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秦母心疼道:“那就睡会儿吧,我先出去给你爸回个电话,他也很担心你。”
说罢,秦母就先出去了。
许阮还在哭,哭泣的声音传进秦之彦的耳朵里,让他心疼不已。
“小阮,不难过了啊。”他说,想挣脱自己那只被许阮紧握的手去给少年擦泪,可是许阮握得紧,说什么也不放手。
“我自己擦,我不哭了,你不是累了吗?你睡觉吧,我就在旁边陪着你,秦之彦,我不走,我不会走的。”许阮擦掉自己的眼泪,以防秦之彦赶自己走,他率先把话撩出来,说自己不会走。
秦之彦用很轻的声音笑了一下,他说:“不赶你走。”
许阮搬了凳子过来,坐在秦之彦打点滴的那一侧,他帮对方提了提身上的被子,轻轻的拍了拍,说:“秦之彦,你睡觉好不好?我就在这儿陪着你,等会儿我给你换水。”
秦之彦看着那双哭红的眼睛,心脏一紧,但他也实在不想再说一些拒绝的话,于是便应了下来:“好,我睡觉。”
于是,安静无声地病房里,许阮看着秦之彦闭上眼睛,渐渐熟睡。
秦母返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她的儿子躺在床上,身旁坐着的少年始终看着她的儿子,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水瓶,见一瓶水要见底了,连忙起身更换。
他动作自然娴熟,好像只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末了,她又看到许阮突然起身,俯身,凑到她儿子脸庞,在那双紧闭的双眼上,落下了一个非常非常轻的吻。
秦母捂住了嘴,震惊许阮大胆的同时,心里又为儿子开心,心心念念惦记的人,对方跟他有着同样的心情。
秦之彦这一觉睡得很沉,也很久,他醒来的时候,手上的针已经去了,他微微动了一下,想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手边趴着熟悉的身影。
许阮睡了。
再看向窗外,天也已经黑了。
秦之彦小心翼翼的下床,经过这么久的休息,他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先是去内间上了厕所,出来后,他走向依然趴着睡觉的许阮,小心翼翼将人抱起来,然后放到了他刚躺过的,且还带有他温度的床上。
“之彦。”身后响起母亲的声音,秦之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先是给床上的少年盖上被子,接着转身拉着母亲一块出了病房。
“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你怎么能抱许阮呢,你有没有累着?”秦母担心道,她不怪儿子对待喜欢的人贴心,她只是担心儿子自己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我给你们俩买了饭,你先吃吧。”秦母说。
秦之彦嗓音有些发紧,对秦母说道:“妈,他不重,你放心吧,我有分寸,倒是你,陪着在医院也待了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
“你先吃饭,吃完饭我自然会回去,不过,许阮呆在这儿照顾你真的能行吗?”秦母还是有点担心。
秦之彦搂住母亲的肩膀,露出一丝很淡的笑,宽慰他妈道:“能行,而且床很大,也足够我们两个休息。”
秦母叹了口气,忽的想到了什么,对儿子说道:“下午许阮亲你了,我亲眼看到的。”
秦之彦微微诧异,但想到了什么,他说:“我知道他喜欢我,只是妈,我这身体,你觉得,我能给他未来吗?”
秦母欲言又止,但还是说道:“可是儿子,不管有没有未来,你们拥有过彼此,也算是没有遗憾啊。”
“妈,我不想看到他因为我哭。”秦之彦说,他仿佛又回到了没有重生之前,也就是他刚离开人世的时候。
那时候,他魂魄离身,许阮走进他的房间,在他的躯体旁边哭得不成样子,哭得嗓音发哑,眼睛红肿,整个人像是没了生气,他很想伸手把人抱住,可是,当他试探着去触碰那具带着温度的身体时,他的手,穿了过去。
他碰不到他的爱人。
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许阮哭,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