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哪家的大小姐。”莉泽尔已有几分怒气。
“进入正题吧。”贝伦加说。“受安德鲁所托,我要跟你谈谈你的未来。也不是我吹嘘,但客观来讲,我作为本省总主教,眼界毕竟没那么狭隘。指条明路我不敢保证,让你少走几条弯路还是能做到的。”
“总主教大人,您的职责是引导本省平信徒的灵魂,而非引导我的人生。”
果然,是那个可恨的男人的主意,莉泽尔想。他人在埃特里亚,却像个八爪鱼似的,将触手到处伸,跟所有有价值的人扯上关系。他怕我生活得太舒服,故意让贝伦加恶心我。西部省域的总主教和东部省域的总督,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也非要联系一下。
拜托,我从小到大听的说教已经够多了,根本不需要人生导师好吗。
“引导灵魂可比引导人生难多了。”贝伦加笑道。“不要有太大压力,随便聊聊而已。”
“你只会把城市牧师往乡下赶。我不指望从你这得到什么建议。”
“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贝伦加给莉泽尔的水杯添满水。“你在里斯尔河大区生活过,又去过埃特里亚。而我们省的很多牧师,连大商船都没见过。他们一辈子走过最远的路,就是从家乡来约克市。你眼界比他们开阔,拥有更多可能。”
“眼界开阔是当然的。”贝伦加说的一番话,莉泽尔完全不感冒。“很少有我这样死了妈没了爸的。我知道正常家庭的孩子什么样,他们却永远无法进入我的内心世界。如果这就叫眼界开阔,我宁愿当一辈子井底之蛙,生活在自己渺小的幸福里,对外界的苦难一无所知。”
“孩子,我没有恶意。我在和你探讨严肃而有意义的话题,你不该这么抗拒。你家境很好,你父亲给了你直面生活的底气。在约克省,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安图斯敢,约克省总督肯定也敢。”莉泽尔把贝伦加看成了那个男人的代行。她憎恨和那个男人有关的一切,发誓绝不屈服。仿佛只要在嘴上占到贝伦加便宜,就是对那个男人的报复。
“你可以拥有更广阔的人生。不过呢,如果你只要普通人的幸福,结婚是一条捷径。你到结婚的年龄了。”贝伦加顿了顿。“倘若你要留在约克省,我作为本省总主教,就是最好的选择。安德鲁委婉地表达了这个意思,我还没回复他。我想先问问你。”
“总主教大人,至少您不该既喊一个人孩子又喊她老婆。这毫无疑问是犯罪。您都能当我爹了。”
“所有主教都跟你父亲年龄相仿。孩子,你不该要求一个人前脚从学校毕业,后脚就领一个教区当主教。”
“就非得找献身露恩女神的主教结婚?我脑子一定进水了。”莉泽尔拍案而起,转身往门外走。
“你总要结婚。”贝伦加没拦莉泽尔,但也没停止说教。“你憧憬的普通的生活、平凡的婚姻,绝不会是幸福的。生活会磨灭掉你的一切美好品质,你的余生都将如行尸走肉一般。你该听我的忠告。”
“那就不结婚。”
“孩子,什么年龄做什么事。你正处于花一样的年华,但花都是有花期的,或长或短。你必须在花期结束之前,把自己嫁出去。”
“上大学,我上大学总行了吧?”莉泽尔赌气道。“要是安德鲁问起来,就说我决定好了,去利弗茨上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