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拍了拍啃了一半便被他搁置在一旁的肘子。
“兵粮?可前些时日,我听……我是说,据说王翦老将军曾言‘长驱直入’方才是破敌之策。”
扶苏愣了一下,仍是不知柳白所指。
更何况,匈奴又有什么兵粮可言?
匈奴惯于游牧,多以畜类为食,这些畜类一般随军而动。
这一点与中原人大不相同,中原人在行军时往往惯于构筑“粮道”,以便于往来运粮,而匈奴却无从麻烦,当真战将起来时,只有匈奴断秦人粮道,却无秦人断匈奴粮道。
言简意赅的说,便是只有我打你,没有你打我。
“不,不是寻常兵粮,是坐骑的‘兵粮’,若是步步为营,留下些许兵卒扼制……了不起多放几把火。”柳白谆谆诱导。
“你是说!”扶苏恍然大悟。
他倒是没想过此法,或者说,除却柳白外,别人绝不会想到此等怪招。
“如果是在我们那时候……一点点百草枯也就解决了……”柳白喃喃自语。
不料,扶苏耳聪目明,竟是听了个分明。
“百草枯?那是何物?”扶苏疑惑道。
“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柳白翻个白眼,随后继续点着地图向扶苏说了几地。
西至西羌,南至百越、伏南,东北至东胡,柳白皆是一一细细道来,只是所提及的应对之策却大多是闻所未闻。
扶苏越听越心惊,甚至有些害怕起来。
此时此刻,他所担忧的倒并不是柳白如何会有如此多怪招,而是后怕,多亏了柳白此人乃是“生在大秦”,若是生在匈奴,大秦还有安生日子吗?
“我也是……”
柳白突然苦笑了一声:“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我都是将死之人,也不过就是在此处过过嘴瘾罢了。”
“有用,有大用……”
扶苏仍是盯着地图,正如前些时日他盯着象棋棋盘一般,完全沉浸在了其中。
这似乎是扶苏的一大特征,真遇到想不通的事物时,他便要苦思冥想数个时辰或是数日,期间谁呼唤他,他也不会理会。
倒是柳白是个特例,每每柳白开口,扶苏都会立刻回过神来认真聆听。
恰逢此时,狱卒史壶为扶苏与柳白送来了吃食。
扶苏早早便跟史壶打了招呼,而史壶也颇为乖巧地舍弃了大肘子,转而以烧鹅进奉,另有美酒一壶。
而扶苏自然不会占狱卒的便宜,每过一段时日,都会取出某种随身之物赠予史壶,权当是“以物换物”。
这下着实是感动到了柳白。
因此,在扶苏苦思冥想之际,柳白盯着扶苏半晌,忽而意味深长说道:“若是将来你的钱财尚且不能保你保命,将此物献上去吧。”
他所指自然是石壁上地图。
“为何?”扶苏愣了半晌,忙开口询问。
柳白笑道:“因为咱们的始皇陛下,是千古一帝!古时候没有,未来也大概不可能有!”
“始皇陛下的眼中,不止是当今天下的九州万方。他会率领大秦的铁骑,打下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辽阔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