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诺看到了伯恩，挥了挥胸鳍让他靠过去，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很久都没有说话。

“真没想到，我们竟然还能再见面。”班诺松开伯恩后，笑着说道。

“班诺阿姨，我还记得你跟我说的地狱之火，就在这里燃烧。已经过去快20年了。”伯恩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和艾玲还好吗？”

“我们很好。艾玲又怀孕了。”

“哈哈，太好了。”

“我和她第一个孩子夭折了，艾玲几年前又流产过，我怕……”

“不用担心。这次不一样。”班诺的眼神依旧是清澈的。

“但愿如此。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如果还不行，我不会让艾玲再受苦。班诺阿姨，你们现在过得怎样啊？分区政府对你们还好吗？”伯恩问。

“你都看到了，挺好的。奥莉给了我们很大的活动空间，还会提供食物。”

“她没有说谎。”伯恩说道。

“也许当初是我太固执了。现在我老了，家族里的事已经交给女儿打理。她跟我说想要加入选区。”

“已经不需要了。奥莉答应了不用加入选区的。你们还是有自己的选择权。”

“选择权？我们当初在这里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打造了一个不错的环境，结果为了选择权，去了南边。这些年我们过得其实都挺艰难，一直被当作异类看待，多多少少会受到歧视和欺负。这些我们都挺过来了。后来生活终于稳定一些，奥莉又要让我们回去。我们选择不回去，结果呢？

伯恩。我们可以选择，但事实是我们一直在被动地接受选择。我们没有加入选区，但却成了选区内奥莉最喜欢利用的群体。我们坚持着自己的选择，但现在看来，我们的所有选择都在奥莉的操控中，我们的命运早就被奥莉安排好了。”班诺无奈道。

“你们依然没有加入选区，不用接受选区法规的限制。也不用安排家族的虎鲸参加集体活动。”

“这就是奥莉的高明之处，表面上她没有限制这些虎鲸家族，但却在心理层面真正地控制住了他们。你知道吗？很多从南边回来的鲸群其实都提交了加入选区的申请，分区政府却一直没有回应，既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反对。对奥莉来说，她需要你加入时你就是成员，不需要时你就是外来的。这些虎鲸家族虽然名义上没有加入选区，但都已经自觉地遵守选区法规，也会安排家族成员参加集体劳动，这些奥莉都是默许的。是不是很可笑。当初我们宁可放弃家园也不愿加入选区、接受选区对我们的限制、坚持我们想象中的自由和选择权，可是现在呢？我们在乞求奥莉同意我们加入选区。我们从来就没有过自由，过去没有，现在更没有。过去是我们以为自己有自由，实际上没有；现在是我们明明知道没有，还心甘情愿地接受。

可是伯恩，我已经57岁了，经历了这么多，我还是相信自由，还是不会放弃选择的权力。”班诺的目光温暖而坚定。

“当年就在这个海湾，黑色污染还在无情肆虐的时候，你告诉我，至少要有选择的权力。20年过去了，班诺阿姨，我依然相信你的这句话。”

“我也依然会坚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