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一夜会彻夜难眠,不料竟是她这几日来,睡得最安稳的,难得没有被梦魇惊醒,一觉睡到了天亮!
既下定了决心,翌日,姜燕燕去了灵祠。
虽主意已定,但她终究不知眼下这个选择对灵游族来说是福是祸,她身为灵女,先去灵祠跪一跪,好坏都求个心安。
灵祠里一切如旧,甚至连灵位都在,只是没了遗灵。
她走到原先遗灵所在处跪了下来,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响头,磕完正要起身,眼神扫过灵台时忽定住了,这灵台上的花纹似乎不同寻常!
她倾身上前一看,发觉那并非甚花纹,而是几幅石刻地画!从前遗灵在时总闪着幽幽碧光,那时这些地画应是被遮盖住了。
姜燕燕顿时起了好奇心,凑近细看了起来。
第一幅画着一棵银杏树,树上有一物,看着似是虫蛹,树下坐着一俊朗少年。
第二幅是一美貌女子拉着一如玉男子,似是在撒娇。
第三幅还是这对男女,十指紧扣在一棵枯木前,面对着一个看似落叶形成的小土丘。
第四幅里,这男子双目紧闭躺在女子怀中,女子似是在哭泣。
第五幅中这女子背着男子,正往一池子里坠落。
第六幅仅单画了这男子,一手执剑,一手捏诀,看起来眼神狠戾,与之前几幅中的简直判若两人。
最后一幅则是这女子梨花带雨的,怀中抱着一个女婴,跪在地上似是在托付。
再往下看,画的下方有个落款:思卿。
这是初代灵女的名字!姜燕燕心头一震,这些画是她画的?
画的是她自己的故事?
可回想灵主先前说与她听的秘辛,又觉得不像,倒更像是她亲生父母的故事!
魔帝与妖族……念及此,她心里倏地闪过一个念头,将她的视线又拉回了第六幅。
这画让她想到了赤夜央藏身旧庙里的那尊青铜像!虽形不同,却十分神似。
难道那是……魔帝后卿?!
姜燕燕脸色煞白,自从魔族覆灭,魔帝便成了禁忌,连史册都不曾着多少笔墨,如今又是何人在立像祭拜?
她总觉得其中有关窍,有什么念头呼之欲出,但此刻心里乱糟糟的,一时未理清。
“得再回那庙中看看!”她心想,不由叹了口气,“这倒又多了个回去的理由了。”
“你也瞧见了?”
灵祠外忽传来灵主的声音,姜燕燕惊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灵主手里拿着一个锦盒,款款走了进来。
她来到灵台前,看了看那些画,道:“当时怕人看了去,犹豫着要不要抹去,却又觉得先祖将这些刻画在此处,是有用意的。”
姜燕燕心中一动,叹道:“许是不想遗忘吧。”
她本想将魔帝像一事说出来,但灵主原本只要护着灵游族遁世,知道这些反而徒增忧虑,阻她冒险,故而动了动嘴唇,终是什么也没说。
便听灵主忽问道:“你决意回黎国了?”
姜燕燕一怔,下意识就解释了起来:“思来想去,没有黎国压制,启国若蛮横起来,承灵礼上未必就能全身而退。”
“即便没有启国这一遭,黎国若易储,那赤夜辰与虞长行同流合污,定会觊觎我族灵术,届时不依不饶,麻烦更盛!”
她见灵主挑了挑眉,盯着她看没有说话,以为她对易储有疑,遂竭力解释道:“虽说黎国罕有易储,但黎太子此番回宫怕是凶多吉少,失了灵游族是罪过,对头必定落井下石置他于死地,黎王性子凉薄,未必不会易储……”
她正说得口干舌燥,却见灵主目光如炬,好似能将她一眼望穿,也不知为何,她不禁有些心虚起来,垂眸越说越轻,双颊都不觉染上了淡淡红晕。
然而灵主并未说什么,只是打开了手中的锦盒,递到了她面前。
姜燕燕一看,只见里头摆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子,形似一滴泪珠。
“这颗水灵珠也不知传了几代,上头还留存一丝神力,加上历代灵主的灵力,可在危急关头保一次性命!”
灵主说着,将锦盒塞在了姜燕燕手里,道:“本应在承灵礼上交给你,但你此行凶险,反正你已承袭了灵力,现在交予你也是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