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的脑海中全是那封信上的话——苏若清已经知道了,想必明日便会派下人手去往无名山,你要小心应对。
太子知道了,那他要怎么办?是继续听从宋辞的命令拖延粮草,还是听太子的即刻放粮?
太子已经知道他拖延粮草一事了,现在各地已经饿死了那么多人,若他再继续拖延下去,他还会依照承诺留山上的人一条性命吗?
宋辞虽然给了他保证,但她也没有想过会提前暴露吧?不然也不会给他写信提醒了……
他到底该怎么办?
百跃越想头越痛,最后直接躺在地上,看着满天的星星与皎洁的月亮。
月光静静的照在他脸上,柔和的光晕淡化了他原本锋利的五官,就连他右脸上的长疤也显得不再可怖。
百跃对着月亮突然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风肆意刮过。
……
此时,平县府衙之中,白子宁见苏若清久久没有表态,再也坐不下去。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挂着的剑上,突然起身抽出长剑。
苏若清听见动静转头看去,却见白子宁已经将剑横在了自己颈间。
他神色微变,立刻起身想去阻止,可白子宁却退后几步,将剑又往自己喉咙近了几分。
他静静与之对视,出声问道:“你到底听不听我的?”
苏若清却道:“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剑放下来。”
“我不放!”
白子宁望着他,眼神坚定的近乎执拗。
“若你不听我的,我便即刻死在你面前。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走到那一步,除非我死了!”
苏若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他摇了摇头,叹道:“你何必这样逼孤?”
“对!我就是要逼你,你到底听不听我的!”
白子宁怒吼出声,将剑又逼近自己几分。剑刃已经紧贴在了他的颈上,只需要用力一划便能立刻血溅当场。
苏若清看着眼前的一切,无声的摇了摇头,示意他将剑放下,可白子宁却理也不理,只紧紧握住剑柄。
他上前,他便退后。
意思十分明确。
一边是自己的兄长,一边是等待着赈灾粮的百姓。苏若清只觉得自己要疯了。
“不要逼孤了行不行,兄长!这些都是孤的错,让孤自己承担不好吗!为什么明明是孤犯的错、结果却要让别人来承担?要让百姓受罪!”
他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低声吼道,神色间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白子宁闻言笑了笑,认真的说:“你既唤我一声兄长,我便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走上那条路。”
“罢了。”
白子宁突然叹了一口气,抬眸对上他的眼睛,似是想清楚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句话,苏若清以为他是想明白了,于是心中突然松了一口气。但是,当看到他的眼神时,他的心再次被提了起来。
白子宁笑着望向他,神情已然变得平静。
可苏若清却更希望他像方才那样。因为相比较于刚才的激烈,现在的这份冷静更加让他觉得害怕。
白子宁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许久后,他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既然你无法做出选择,那兄长就替你选好了。”
说罢,他突然握紧剑柄,狠狠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