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想到豆子都做出豆腐,豆腐又能做出这许多花样。”
嬴政点头:“甚好。”
蒙毅心里大安,便要告辞:“还请主上早些歇息,保重身体,臣告退。”
嬴政挥挥手,蒙毅退下。內侍进来打算收拾桌案,却看见嬴政盯着桌上碗碟出神,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第二天天未亮,景悦和拾秧就到了店里。后院里,卜氏派过来的两名力士已经磨好几大桶豆浆,厨房也生了火,在煮挤好的豆浆,景悦只要到时负责点卤就好了。
滤出来的豆渣也不浪费,虽说上不了贵族的台面,但加点菜蔬和油盐煮了,也是农家的一道好菜,将军府的下人们最近就常吃。
拾秧打开店门,把柜台货架桌案,一一擦拭干净,又把冻豆腐卤豆干之类的在货架上摆放整齐,这些耐放一点的,昨天都没摆上货架,今天要正式开始售卖了。一匣匣还冒着热气的嫩豆腐端上货架,咸阳城各高门负责采买的管事也陆续上门了。
托昨天豆腐宴的福,豆腐入了咸阳贵人们的眼,这家要两匣,那家要三匣,又有卜氏的推荐,还要买些豆花回去,竟是有点供不应求,幸好此时天色尚早,咸阳百姓还未出门,不然还真忙不过来了。这也是景悦不卖早点的一大原因,利润低不说,累啊。
忙忙碌碌的一天,景悦不知道自己点了多少次卤,几大袋豆子做的豆腐全都售卖一空,拾秧收钱虽说还未收到手软,却也有点头晕眼花了。
景悦给了两名力士各十五个钱,比市价略高一点,毕竟是将军府自己的人,又半夜就得起来干活儿,这辛苦钱怎么也得给的。厨房另外一名帮工八个钱,拾秧分了十个钱,这些就是一天的人工了。
“景姬,今天卖了八百四十五个钱。”拾秧的嘴张成一个字,她这么大头一回见这么多钱,以往在将军府,每月发给她们十几二十个钱零用,现在将军府不发钱给她了,跟着景姬有更多的钱。
景悦笑笑:“现在图个新鲜,买的人会多一点,过段时间就少了。”
拾秧掰着指头数了数:“那也还是很多呀。”
景悦看了看空荡荡的桌案:“无人点堂食?”
拾秧摇摇头:“没有。”
“也罢,最近应是没有太多精力顾及堂食,以后再看吧。”景悦的重点还是在卖豆腐上,之所以兼做点餐,只因为店铺前身就是个食肆,她稍微保留了一部分,以防日后豆腐生意清淡下来,还可以做点别的。
拾秧又拿出几片竹简,神情肃穆起来:“廷尉府日需白豆腐一匣,冻豆腐十斤,卤豆干两斤卫尉府日需白豆腐两匣,冻豆腐十斤,卤豆干六斤宗正府日需白豆腐三匣,冻豆腐六斤郎中令府上日需白豆腐两匣,冻豆腐五斤,油豆腐五斤,卤豆干一斤”
景悦算了算,除了白豆腐,最受欢迎的便是冻豆腐,其次是卤豆干,主要是因为冻豆腐烹饪方法简单,只要放进肉汤或浓汁里,就足够入味好吃,而卤豆干清爽够味,比较适合下酒,以后这两样可多备一些,便是天气热了也不愁销路。
如此一来,豆腐坊有了各高官府上的固定生意,这市井里的买卖就有些不够看,只是小打小闹了。
有将军府撑腰,没有街霸上门滋事,也无官痞仗势欺人,景悦的豆腐坊开得稳稳当当,生意也顺风顺水,不止没有出现景悦先前预料的会慢慢淡下来,反而越来越红火。
先前的主要客人是去将军府吃过豆腐宴的贵族高官和南门大街的街坊邻居,随着名声越传越远,整个咸阳城都知道了有这么一家豆腐坊,中低层官吏商贾还有外地来的客商,都慕名而来。
后院里,现在每天六名力士不停地磨豆浆做豆腐,还有一个厨子掌勺,供应堂食的菜肴,景悦也经常下厨帮忙,前面除了拾秧,也添了一名伙计跑腿,仍是忙得歇不了几口气。
小小的景氏豆腐坊,要供应整个咸阳城的豆腐需求,压力可想而知,真是累并快乐着。
不过,即便如此,景悦也没有趁机涨价,做豆腐的成本确实不高,她也不求赚得盆满钵满,有钱赚,又能改善自己和他人的生活,她已经非常满意,做人不能太贪心。
在每天的忙碌中,春天终于到了。
齐国灭亡的消息早已传回咸阳,咸阳城一片沸腾,这几天齐国的俘虏就要入城了,秦人载歌载舞,大肆庆祝,带动景悦的豆腐坊生意更加火爆了一把。
然而,这热闹的背后,又有多少暗潮汹涌,景悦不知自己竟也成了这浪潮里的一尾小鱼,差点死在沙滩上。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