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宗近失笑。
那您想让我怎么补偿您?
我没想好,以后再告诉你。
这回答还真熟悉。
好。
三日月宗近一口就答应了,倒是让朝日奈花有些惊讶。
你也不怕我让你做什么奇怪的事吗?
您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三日月宗近轻笑一声,再说,我这条命都是姬君的,不管姬君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就算是杀人也没
朝日奈花急忙打断了他的危险发言。
停停停!我是不会让你去做那种事的!
三日月宗近十分失望的哎了一声,算是回应。
答应我,当个遵纪守法的好市民,好吗?
如您所愿。
“三日月?”
付丧神沉默的时间过于久了,莺丸担忧的喊了一声,然后用安慰的语气说道:“姬君是个好孩子,她是不会这么对你的。”
还在偷听的朝日奈花认同的点了点头。
三日月宗近像是才想起身后还站着人,一声简单的啊。也许是在表达惊讶,也许是在回复对方的话。
“我知道。”他说,“没有比姬君更善良的孩子了。”
听他恢复了正常的语气,莺丸终于松了口气,眉眼间的担忧也开始散去,“你记得就好。”
要是其他刀剑在这,肯定又要说他胆子大了,在见识过了差点爆发的大魔王,居然还有心思给他做思想教育课,更可怕的是大魔王居然完全没有要生气或是不耐的意思。
莺丸每说几句话,三日月宗近就十分敷衍的恩一声,因为背对着的关系,倒是没让莺丸看出来自己没在仔细听他说话。
我都不知道莺丸这么能说。朝日奈花感慨道,明明平常见面的时候也没说过什么话,原来本质也是个话痨吗?
这个也字用得微妙,起码三日月宗近就一下子想到了好几个名字,其中的某个到现在还和他有仇。
您要是喜欢,我也可以变成那样。
你现在这样我就很喜欢了。
话少的三日月已经够要命了,要是变成了话痨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虽然知道少女的话敷衍成分居多,三日月宗近还是被成功安抚了。
能够得到姬君的喜爱,是我的荣幸。他这么说。
朝日奈花把坐姿从抱膝坐换成了更加舒适的盘腿坐,单手托着脑袋,手肘则压在大腿上。
有些事我有点在意。
姬君请说。
莺丸之前说的,不管你以前发生了什么,指的是什么?
三日月宗近沉默了会,姬君想知道吗?
想啊,不然我干嘛要问你。
这些人怎么老是喜欢问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朝日奈花郁闷的想。
难道是不能说出来的事吗?
那倒不是。
三日月宗近故意把语速放得十分缓慢,明显的欲言又止把朝日奈花听得心痒痒,着急的不行。
那是为什么呀?你倒是说啊!
我不说是因为,我希望那些事情是由姬君自己想起来的,而不是从我这听到的。
诶?
朝日奈花愣住了。
很久以前,在姬君接手这个本丸之前,我们就已经认识了。
朝日奈花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问道。
什么时候?
三日月宗近坚持不肯告诉她具体时间。
等您想起来就知道了,相信我,那天不远了。
确实不远。
在三日月宗近说完这句话后,朝日奈花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一幅画面。
她看到了一个人,和三日月非常像,但肩膀上却长着怎么看怎么诡异的角,神情也是她从没在三日月脸上看到过的凶狠。
她看到那个人对着她张开了嘴,嘶哑的低吼回响在耳边。
“离我远点”
画妖。
突然暴起的灵力打断了莺丸大有愈演愈烈趋势的喋喋不休,他猛地抬头看向二楼,心脏更是砰砰的狂跳。
“三日月?”他下意识看向三日月宗近,却不想只看到了对方消失在楼梯口的衣角,也没得到任何回应。
没有多想,他也大步跟了上去,其他还在熟睡的刀剑也陆陆续续的惊醒,来不及穿好衣服,就从房间内跑了出来,快的几个没一会就出现在了两个太刀身后。
“发生了什么?”
两个高大的付丧神并排站着,把原本就不算宽的走廊挡得几乎密不透风,可急坏了后面到的几个短刀。
“你们倒是走啊,挡在这里做什么!”
房间比较近的乱藤四郎是最先到的,他推搡着离楼梯口最近三日月宗近,后者却纹丝不动,任凭他怎么用力,身体都不带晃一下的,把他气的不轻。
跟在他后面到的萤丸无语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走过去拉开了同样呆住,但却比旁边那个顺从许多的莺丸。
下一秒他看到的东西就成功让他呆在了那里,探头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乱藤四郎也是一眼的待遇。
那是一个如仙境般的存在,太过美好以至于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语句去形容,起码乱藤四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清澈的溪流从左至右横穿而过,看不到尽头,这是根本不该存在于此,反倒是该在这的走廊和纸门怎么找也看不到影子。
一层若隐若现,泛着彩虹色光泽的透明薄膜将他们和那个世界分隔了开来,在小溪的对面,一棵开着粉色花朵的树下正站着一个身材高挑女人,她背对着他们,双手放在身前似乎抱着什么。
那墨绿色的长发让乱藤四郎立马想到一个人,于是他试探着喊了出来:“主公?”
也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怎么,女人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复。
猜错了?
乱藤四郎正疑惑着,就听到身旁的三日月近宗也喊了一声:“姬君。”
女人动了,她缓缓地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在场的几人都不算陌生的脸。
在看清了是谁在喊她后,女人突然笑了起来,“三日月。”
“我好想你啊。”
像是被这一声温柔的低唤蛊惑到了,三日月宗近忍不住伸出手,在刚触碰到那层薄膜的时候,整个异世界就开始像镜子一样四分五裂,随着轻微的喀嚓声越来越密集,那些碎块也变得越来越越来越多,最后变成了粉末状,然后消失。
走廊回来了,窗户和门也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三日月宗近却迟迟没能放下手。
在他的记忆里,曾经发生过几乎一模一样的事。
“你一定要走吗?”
花鸟卷拉着他的衣袖,满脸不舍,“就不能留下来吗?”
已经完全从暗堕状态中恢复的三日月宗近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对不起。”
花鸟卷的眼神黯淡了几分,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来说:“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知道的,三日月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的了。
三日月宗近轻笑一声,“恩,所以我必须离开。”
“那你还会来看我吗?”
“会。”三日月宗近没有犹豫的说,“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来看你的。”
花鸟卷就被这么一句简单的承诺给哄好了,“说好了哦。”
三日月宗近是私自逃亡到这个时空的,想要回到自己的时间线去,必须回到最开始降落到这个世界的位置,进入时空裂缝,逆着乱流原路返回,
这不是个简单的过程,乱流里到处都是危险的罡风,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吹离原本的路线,逐渐迷失在其中,直到死亡。
除此之外,想要进入时空裂缝也不是个简单的事。
三日月宗近看了眼手中的本体,说不定在进去之前,就会因为本体碎裂而死亡。
那为什么还要走呢?
三日月宗近也这么问过自己。
留下来不好吗?
怎么看这都是条充满了危险的道路,但凡聪明点又想活下来的就该直接选择放弃,可三日月宗近没有。
要是花鸟卷知道他会遇到什么,肯定就不会放他走了,但是三日月宗近没有告诉她,另一个知道点情况的阴阳师也没有开这个口,所以在她心中,三日月只是离家太久,想回去了。
不行啊。
三日月近宗这么对自己说。
到底不是这个世界的原居民,他的存在本就对这个世界的发展有影响,就算是无心的,也很可能会在无意间做出改变历史的事情,不管是谁,这种行为在时之政府看来,就是需要被纠正的。
等他们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就会有审神者陆陆续续来到这个时空,直到找出并歼灭了想要扭转历史的溯行军,这个时空的坐标才会从任务罗盘上移除。
三日月宗近知道刀剑们都是多么顽固的存在,加上某些功利心极强的审神者,就算他能躲,他们也不会随意放弃这个任务。
而一旦他们任务失败的次数多了,肯定会引起时之政府的注意,说不定还会变成赏金任务,悬赏的价格高了,争抢着来这个世界的审神者只会越来越多,京都就这么大个地方,他就是想躲也难。
这样一来,他的存在会被发现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然后会发生什么呢?
三日月宗近闭上眼,设想了一下这种未来。
等到扰乱历史的异端被彻底清除,为了让这个时空恢复正常,时之政府会在关闭通往这个时空的入口前,把他的存在彻底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摸去,没有人会记得自己见过这样一个俊美的蓝发男子,也没人会记得他曾经做过的事,说过的话。
所有人,包括妖怪。
一想到那个温柔善良的姑娘会忘记自己,三日月宗近就觉得心脏被揪了起来,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要是这样,他宁愿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