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曾想,自家这傻婆娘一听,却是又哭开了。害得他,不由也红了眼眶——
这一头,米小四的日子,以连级跳的速度好了起来。而,一墙之隔的徐二狗,却是愁眉不展的厉害。
“籴甚贵,伤民;甚贱,伤农。民伤则离散,农伤则国贫。”
这一句出自《汉书·食货志上》的话,对于作为一个白丁的徐二狗来说,自是不会知道。
但,酥梨的大丰收,造成的梨子不值钱,这事徐二狗却知道。不仅知道,还体会甚深。
此外,徐二狗还知道,自己全家,都还得指着这些梨子,弄一口吃的呢!
开始,梨子价低,徐二狗不愿买。
如今,见着自己家的梨子,若是再卖不出去,只怕全都得烂在树上,他心急如焚。不值钱,就不值钱,他徐二狗咬牙认了。乘着没烂,卖出去,至少还能回些本,总比,到时候全烂了,什么都没得强!
可,如今,即便是他徐二狗,咬牙想卖了,却也没人买了。
听说,米小四帮佣的那酿酒作坊,酿的果酒前些时候都卖疯了。走投无路之下的徐二狗,这天晚上,终是拉下脸来,找上了米小四。
没想,米小四还挺仗义,听徐二狗想试着把梨卖给作坊的事儿一说,当下便爽快地答应帮着问问。
第二天,米小四就找上了作坊管事何大福,把事情一说,却是冷不丁地,被那何大福骂了一句:“憨货!”
这酒坊,已没存酒是事实,不用这憨货提醒,何大福也知道。就因着知道,才心急火燎。
这不,前些日子,他才去找了小舅爷陆斩炎,提议是不是去别的酒坊,买些“现成果酒”匀匀?
当时,他还挺高兴,只因小舅爷不仅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临了还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是得买些!”
当到得派出去的人,将酒买来,何大福又被气得直跺脚。这些蠢货,非但一坛果酒都没还,反而全搬了粮食酒回来。
问了经办的佣工,才知道,当初小舅爷说要买的就是这粮食酒。
这下,换何大福傻眼了,敢情,自己当初那话小舅爷听是听了,但只听了一半。
想对与傻眼之外,对于陆斩炎的做法,何大福更是急上了:这小祖宗,买这粮食酒作甚?即便是,到时自家作坊,想转手卖出去,那也要酒榷。酒榷啊!
没酒榷,你玩个屁啊?!
想不到,对于急得要吐血的何大福,陆斩炎却是扯起嘴角笑了笑,还一个劲儿地宽慰他,让他别急。
这酒就要出玩了,后续又跟不上,他急;你***现在进了这么多酒,到时卖不出去,他自然也急;
但,你个小崽子,还让他宽心,宽个屁心啊!这是,纯粹逗他玩呢!
没曾想,转过身来,却是又碰上米小四这么个憨货。
现在才想着买果子酿酒,能抵个屁用!?
可,在何大福这吃了瘪的米小四,却始终不死心——
这天,还没下工,陆斩炎突然来了坊内,二话不说,就支了几个佣工,说是让出去帮忙卸货。
米小四,迷迷瞪瞪地也跟着一起走了出去。见着作坊门口,几个佣工正忙着从大木车上,卸着大批黄澄澄的橘子。那米小四的眼睛,却是瞬间亮了起来——
只见一群帮着卸货的人当中,米小四却颤颤巍巍地,走到了陆斩炎面前。
想到,先前被何大福喷的模样,刚想打退堂鼓。但,转念又想到徐二狗一家,会过着自己以前那般的日子,才用鼓起了勇气,道:“少,少东家,我们作坊收大酥梨嘛?”
陆斩炎看着,正紧张地不停搓着双手的米小四,笑了笑,道:“收啊!只要梨好够甜,有多少,要多少!”
听着陆斩炎这话,米小四笑了。
只是,一旁同样听见了这话的何大福,却是不解地皱起了眉:这小舅爷,到底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