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直20
湖荨等人提着东西喜滋滋地回去,向张骞汇报情况去了,张骞右手把玩着湖荨给的羌桃入了城,前进的步伐被打断了,一对扭打在一块的俩个男人挡住了张骞的去路,堂邑父上前拖走了他们,张骞等人继续前进,不曾想他们又扭打到张骞的面前,堂邑父又欲上前拖。张骞喊住了他,向何郝使了一个眼色,何郝是西域团队的大力士,遂上前将扭打的俩个男人像分面团一样轻松分开。
两个男人的着装丝毫不同,且阶级相差悬殊。一个华珠嵌服,一个朴素无华,湖荨见那俩个男人斜恨地瞪着何郝这个外来之人,欲上前为何郝做翻译,刚踏出一脚就被张骞拦了下来,不让湖荨上前。湖荨解释道,大人何郝听不懂姑墨话的,还是我上去替他翻译翻译做一做解释,免得起了冲突伤了和气。无论湖荨再怎么解释张骞都不让她上,直到二人略微平静下来,有人上前劝说加上何郝的求助,张骞才让湖荨上前。
但是平静些的二人丝毫没有要罢手的意思喘了一口气,又继续叫骂,就算被何郝牵制住了,手脚还在乱抓,口角依旧不断,那朴素无华的男人脸上布满了血淋淋的抓痕声嘶力竭地,朝那同样没讨到便宜的珠翠肥肠的男人龇牙嘶吼,就像头饥饿的猛兽一般张着血盆大口,想将眼前的男子撕咬个粉碎。
眼中蔓延千里的仇恨,由此看来之前两个结怨跟深地固的人就经历了一番生与死的决战。只是奇怪的事为什么没有人围观看热闹,也没有人喊官呢?堂邑父上前劝诫张骞莫要多管闲事,道,
大人咱们是外来的人,到了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莫要逞强,要是摊上祸事又要延误行程了。许凝之跳了出来,哼了一声道,
你没见到那俩个男人打的死去活来没人理吗?要是我们走了,说不准就要发生人命案子了,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不过像你这般冷酷无情之人是不会理解的,
被许凝之说得里外不是人的堂邑父,遂与许凝之争执起来,气喘吁吁道,你与那湖荨混久了也变得妇人之仁了,天下那么多人各有命数,你能一一救得过来吗?
许凝之回道,是,但是既然让我遇上了,我就得救我就得帮,还有别有事没事扯上湖荨。我警告你,许凝之的口才向来高于嘴笨的堂邑父之上,堂邑父突兀拱手在张骞面前跪了下来,郑重道,大人,听我一句劝莫要在他人地上伸张正义,你瞧他二人拳殴无人出面,说明当地的官员都不愿插手,想必二人都是极其固执难缠的人,若是沾惹上恐会像牛皮糖一样难甩。张骞扶起了堂邑父,道,“堂兄长放宽心,且再等一等,”正在此时湖荨走了过来,向张骞禀明情况。张骞问道,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天大的仇怨?
湖荨叹了一口气,为了钱发生的纠纷,当时因为二人太过固执了这个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连当地的官员管怕了,就任由他们在街上打了,解决问题了。堂邑父附和上去,道,大人我说的不错吧!官府连他们都不想管了,可见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到了水火不容的份上了,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说话间攥着张骞就要离开,湖荨的一声冷笑立刻打断了,遂道,
其实他们没有多大的仇怨只是因为一句话,俩个人原本是老板与伙计的关系,只因那老板无意间说了一句倒卖香料能挣钱本是随口一说,却不想那伙计想也没想,就倾尽所有家财,连那聘媳妇的礼金都拿去倒腾香料,结果就赔的个倾家荡产,刚谈成下聘的媳妇也跑了,老母亲被气死了。和和美美的家庭转眼之间,就变了得四散的尘埃,死的死逃的逃,那不到二十的小伙计一撅不振,瞬间皱少年脸,一夜之间脸上是爬满了皱纹。他一说年龄的时候,我都吓了一大跳,
什么他二十岁不到?许凝之眯了眯眼,瞅了瞅那朴实的小伙计,蹙了蹙眉,亦道,我还以为他年过花甲了,没想到没想到,
许凝之遂掏出了自己怀里的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看到自己脸上无皱纹,他也就放心得收下了镜子,
堂邑父正好看到这一幕翻了翻白眼,恶心死我了。
湖荨接着道,所以小伙计要求那老板赔偿,可是那老板死活不肯赔偿,说他无责任。城里的官府判老板无责任,但是出于同情老板还是给了小伙计一些钱的,但是伙计不满,将自己衰老、母亲死亡、媳妇告吹全部算在了老板头上,
此事已然闲置了好几天了也没有个结果,官府也是难缠,老板迟迟拒小伙计于千里。当时那小伙计也是豁了出去,毫无顾忌,想着反正什么都没有了,命一条与老板来个鱼死网破,于是整天与老板耗,坐在老板门口,赶走了老板不少的客人,还威胁老板赔偿若是不赔偿,就将他所知道的商业机密抖露给别人,气得那老板当时就咯血,那老板也如法炮制向小伙计索要医药费,一来二去周围的民众也就不觉着新鲜了无人肯理了,就由着二人闹。整个故事听了下来,
众人得出的结论便是那老板占理了,湖荨建议道,大人,事咱们没碰上倒还可以不管,可是既然遇上了不能不管,张骞弯眉一笑,湖荨便知道张骞同意她的看法,并且有计策了,湖荨直接说出了张骞的心思,大人,您一定有主意了,对吗?遂让湖荨附耳过来,见湖荨一下点头一下哈腰的,许凝之的嘴巴嘟得似蜜獾的嘴一般长,心里那个痒啊!那个好奇啊!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只蚊子,飞到他们的身边,听他们在说一些什么。
又见湖荨匆匆拉着许延,又与其耳语了一番,许延面色勉强剜了湖荨一眼,似是不大情愿。但是最后还是同意了,因为是大人的命令。许延拖拖拉拉地尾随湖荨,走到了两名男子的面前,何郝放开了早已麻木的双手,手一送俩人又像黏皮糖黏在了一块,无奈又被何郝牵制住了,湖荨岔了岔腰,问二人是否想和解。俩人心有灵犀地摇了摇头,坚决抵制与对方和解,尤其是那小伙计,哭地稀里哗啦道,
和解,哼……谈何容易,那小伙计固执板越,除非我那未婚妻子重返,生母死而复生,我那脸能够重返青春,赔的钱都能返回来。这四个条件缺一不可,只可惜我那未婚妻子已然下聘于他人,生母永远无法复生,而我的脸也永远不能返回原来的样子了,而我的钱也永远不能回来了,覆水难收。
说到此处那小伙计潸然泪下,先是坐在了地上慢慢啜泣,随后像撒泼耍赖的男人一般嚎啕大哭,假的很,湖荨蹲下了身子拍了拍那小伙计削弱的肩膀,随后抚在那小伙计的耳畔说了几个字,随后食指按了按那小伙计的肩膀,湖荨在长安曾经向人讨教过一两招,说人的肩膀有一处暗穴,轻轻一按能使人吐露真相,方才听两人陈述事件前后,湖荨就觉得不对劲,那小伙计躲闪间似有隐瞒,加之其大哭湖荨就更加肯定自己的怀疑了。因而想出了这个法子,是否有效后说。
随后那小伙计对着老板仰天长叹大哭一场,是我,是我病急乱投医,是我自己害死了母亲,是我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是我自己的错误,可是可是我也是无奈,母亲常年卧病在床,身患疾病。家中实在是没有钱再去买药了,我一听到老板说倒卖香料可以挣钱,所以我就偷走了母亲积攒多年,给我成亲的积蓄。我想试一试,我想我的运气不会差,可是谁曾想我居然遇到了香料老板,
那可恶的香料老板不善于经营,陪走了我所有的钱,然后一走了之,我当时整个人都傻了呆了昏了,天地在不停地旋转,我的脑袋都是嗡嗡响。知道真相后的母亲,也被我气死了,我知道老板没有错,我之所以要缠着老板就是为了泄一泄自己的愤怒,再说了要不是他无意中提起的话,我也就不会……小伙计的哭声越来越大,老板舒坦了一口气,指着坐在地上哭的小伙计,怒道,
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人,想当初我待你也不薄,居然将脏水都泼到了我的身上,你母亲吃的药你以为真得有这么便宜吗?我实话与你说余下的药钱是我贴的,我一连贴就是贴了好几年。赫勺沙,你真是个实打实的白眼狼,比夜里荒漠的白眼狼还要毒,你还以为那药铺的老板是多年为你减轻负担之人吗?我告诉你是我。老板说出那一句是我的时候,湖荨感觉他的心都快要碎了,赫勺沙愕然,又恼又悔,十分懊恼。愤怒转向于那药铺的老板,那老板与赫勺沙纠缠了许久气力精神早就支撑不住了,加上刚才的一口血,眼睛一昏一暗,身体嘎嘣一搐遂倒在了地上。
不好,许长医快上前看一看,湖荨连忙催促,话未落许延已然坐在了那老板的身旁,握着他的手掐住他的人中穴,半天方缓过气。那小伙计也是跪在一旁泣不成声,自责的自己随后开始打自己巴掌,唰唰作响,我不是人,我不是人。语气加重的同时手劲也在加重,顾盼,左右脸颊红得飞肿,老板是多年的孤家寡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子,这么些年了只留下赫勺沙一个伙计,前几年他得了伤痛,身子骨已然走下坡。他已然寻思着自己归天,就让赫勺沙接下自己的店铺。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看走了眼,老板伤心欲绝便改了主意,赫勺沙忘恩负义不能托付,
赫勺沙流着泪忏悔道,老板我错了我真得错了,以后我不找您麻烦。我……我走还不行吗?我离开您的视野还不行吗?您别生气行吗?我走,赫勺沙缓慢起身恋恋不舍,堂邑父摇了摇头,明显对斗转星移般转变的形式而费解,抱着臂咬着牙,与身边的一同观看形式的刘栉城讨论了起来,
“您说这是不是太荒谬了,我的脑子到现在都没有转过来。我还有些懵懂,您看懂了吗?还有那湖荨的魅力怎么那么大,您瞧那俩个男人任谁都不听,哼,她一上去偏巧就静下了心,听一个女人的。”堂邑父的口气有些不屑,又有些妒忌。
一眼崇敬的刘栉城自然是不能容忍,堂邑父诋毁湖荨的,气韵都加重了不少。“哦!听您的口气我怎么听出了一些妒忌味道,男子汉大丈夫胸怀天下,犹如那大江大海,能撑下千万条船。而您为何偏偏容不下一位比你优秀的女人呢?试问是男子汉大丈夫之行为吗?”比你优秀的女人,
这一句话宛若一根棉里针深深地扎进了堂邑父的心脏,是的,他的心很痛从未有过的伤痛,在湖荨没来之前他是整支西域团队举足轻重的人物,可是湖荨一来他就立刻被冷落了。他的位置已然被湖荨占去了,大人跟前的红人早已黄成了枫叶。张骞护着她湖荨,许凝之没皮没脸地赖着湖荨,连刘栉城都替湖荨说话,湖荨怎么了究竟有什么魔力让所有的男人女人,对她如此尊重,而自己呢?就应该被冷落吗?他不服她只是一个新人而已,大人就如此器重她,堂邑父哑口无言又羞又怒。
但是他不能对刘栉城发怒,只能选择闭口不言,再看一眼刘栉城一脸的欣赏与爱意,堂邑父渐渐看出了一些端倪,他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刘栉城身后久久凝视他的女人,那个傻傻的女人眼里坠满了星、珠光,天上挂着的那颗太阳也是比不得她眼睑的光芒。幸福如蜜一般浸透了她的心房,点亮了她的生命。焕发般的容光折射了出来,
光芒能够照亮黑暗星空,就像个可人的小媳妇,在期盼丈夫的一个一笑回眸。她嘴角微挑能甜到一众人,像是沉浸于自己美好甜蜜的想象中一瞬,成亲又或是耳鬓厮磨。她的脸上升起了红晕般迷醉的晚霞,堂邑父忽然觉得有点淡淡的悲伤,他觉得枡达有些悲凉,她兴许还不知道自己梦里的人,
此刻已然将那一颗心投在了另一个女人的身上,更可笑的是什么呢?是那个女人不费一兵一卒,更不需要无限的付出以及生命的代价就能紧紧圈住,她心中男人的一颗心,抓住他的眼球,要是她知道了又会如何呢?若自己是她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对付她,咬牙切齿想了许久,罢了,还是不要告诉她了,
堂邑父并不想让她难过,毕竟她待刘栉城的一颗心是众所周知的,堂邑父唯一佩服的女人只有枡达,因为她可以毫无保留地爱刘栉城,即使刘栉城只能成为她人生中一位记忆犹新的过客。不像湖荨一般逃婚抛弃丈夫,不负责任。堂邑父越想越气,越想越烦。遂转身盯天上略过的雄鹰,它们展着翅膀自由自在地翱翔。渐渐的堂邑父的心思平懈了下来,让自己沉淀了下来,注意力转向了其他方面。
“大人,”湖荨兴致勃勃地冲向了张骞,伸出双手向张骞讨要什么,张骞爽朗得解下腰部的玉鎏佩环递给了湖荨,在堂邑父的眼里就像外出的丈夫归家,解下贴身之物递给妻子一般熟练自然。随后又回到两个男人的身边。蹲下了身子将方才向张骞讨要的东西,镇压在了一张纸上,随后许延也从兜里掏出了一支分叉的毫笔与一块粗糙开裂的墨,水洗过了一遍的羊毫笔顺了不少,许延一边念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