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片嘈杂声,但白唐与昊天都听到了寂静。
昊天凝眸看他,清澈如水的眼眸里神色清楚,那是如看怪物一样的稀奇眼神:“你?”
那些“害怕”终于让他沉静如死水的面容生了波澜,他继续道:“一个得了几分运道的鬼物,本君怕你?”
他面容生动,仿佛白唐说了一句格外可笑的笑话,让他忍不住松弛了面容。
下一秒面色却是转沉,与白唐之间的空间距离瞬间被折叠,他一下就到了白唐面前,伸手只往他胸口抓去:“便是得了几样造化钟秀的神物,也不过米粒蜉蝣,何敢言怕?何敢言勇?”
白唐腰间的锁魂链一下窜出,毒蛇一样与他的肉掌硬碰一记,身体则借力急速后退,声音却不依不饶的传出。
“有什么不敢的?昊天,你就是全须全尾,也不过如此!连面对有心脏的我都不敢,只会背后伤人,有什么脸在这里说‘不怕’?”
锁魂链一
触既退,又快速缩回白唐身边,在他身周萦绕吞吐,如同有人固执的守护。
四周的空间又一次冻结凝固,白唐如被蛛丝粘住手脚的昆虫,怎么都动不了,只能看着那又一道锋锐的规则线在昊天的指尖成型——那是即将落在他身上,能将他瞬间切割成粉末的规则。
看着他挣扎的模样,昊天眸子里的浮躁都尽数沉下,面上重又是月白风清的高贵不可攀:“本君生就帝君位,执掌三界,定规则布天命,无惧无怖,无情无欲。”
那金色的规则脱离他的指尖,渐渐融在空气里。
白唐手臂上青筋鼓动,死命的仰着脖子,大叫道:“太上!”
他体内飞出一张无色的卷轴来,那卷轴光芒万丈,霞光隐隐,将整个天地都照亮成无彩色。
“太上!你曾应我一诺!此时便是践诺之时!”他嘶声叫着,带着不生就死的泣血之音,桃花染血色,面戾如狰鬼,“太上!”
身体果然被看不见的规则勒紧,皮肉都浸出血色,似乎连手指都要感应不到,白唐拼尽了全力,拼命催动体内力量,在那把寸长的屠灵刀飞速转换下将黑色的阴气笼罩全身。
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他感觉到自己握刀的手在脱离身体。
那太极图悬在半空,里面似发出隐隐的叹息声,那卷轴仍紧紧闭合着,半点开起的意思都没有,有人却已折叠空间而来,刹那出手,拈去灰尘一样在他身上一拂,继而又甩动拂尘,朝着昊天席卷而去。
白唐骤然脱网,重重落在地上,骨骼血肉的疼痛一股脑的涌上来,险些让他就此晕厥。
可他是野生野长的野草命,越到绝境越会焕发勃勃生机,他睁着眼,体内阴气鼓荡,修复他受创的骨骼筋肉,就连周身也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黑色,仿若穿了一层黑色的铠甲。
“太上!”昊天猝不及防的被那拂尘扫到,身体骤然后退千米,手轻轻捂在唇边,指缝里还有金色的血液留下,他愕然抬头,清冷淡漠如寒冰冷月的面上既惊且怒。
太上眉目微微垂着,拂尘挽在臂弯里,淡然道:“过了。”
这两字没头没尾,但在场的两人都听懂了,太上这两字是对昊天行为的评价——过了,昊天此番作为,已过了界。
他一招手,那天上的太极图便倏然飞落在他手中,刹那间,那些为不影响世事而刻意封存的记忆如潮涌,在他脑子里闪现交错。
昊天放下手,静静站直了身,道:“天庭相携百万年,太上今日要与本君对立?”
他面上露出无可奈何的沧桑,隐隐的有些山河寂寂我自一人的寥落:“兵行险着绝地求生,吾君臣勠力同心护卫三界,本就如操舟海上,谨小慎微尚且步步惊心,如今浪
急舟翻众生崩毁,便连太上也要弃我而去?同为众生故,太上何以临阵叛变?”
太上记忆归位,过往种种尽在脑中一一翻过,眼睛一闭一睁,三界百态已尽收眼底,轻轻叹息一声,道:“天法自然,潮尽石出,陛下,天下众生生机已现,强求无用。”
“何来生机?”昊天面色翻覆,乌沉沉如大雨将至,冷声问道:“本君尚未允准,谁可为众生带来生机?谁又能为众生争取一线生机?”
言罢,微微仰头,眸色尽厉:“百万年君臣,本君不曾负你,太上,你负本君!”
一言未尽,手掌翻动,嗤的一声,银光如瀑,一挥斩落!
白唐眼眸倏的缩紧,手掌紧紧握住一把阴气刀,却见太上右手挥出,左手朝他一指,一股沛然的生机在他体内翻涌生长。
“承势星君,非只承人间之势,更承天下之势,你可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