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那女子就活生生被这父子二人折磨致死。大部分家仆与家兄一样,第一次见那女子是她刚被掳进唐家,第二次,便是她青紫、残破不堪的尸体。”李鑫一重重长长地叹一口气,“我倒觉得这是上天看不下去,帮这女子逃脱那二人的魔爪了。生不如死,不若解脱。”
“以往也经常发生此等龌龊之事,但闹出人命却是第一次。唐志林将女子的尸体毫不留情地丢在后山,任秃鹫与野兽啃食。又为了避人耳目,将所有的家仆全部清退,以精准的软肋与巨额的财宝并行,威胁他们保密。这事过后,唐家又重新招了一批家仆,几乎没人再知晓唐家之前的龌龊秽事。”
“那你们怎么知道女鬼就是这民女?”
“这半年来,堡里大部分的人都见过那女鬼,一身红衣,头发凌乱。”李鑫一煞白了脸色,“巧的是,那民女被抢来唐家的时候,就是一身红衫。也许是挣扎的缘故,她的黑发也无比散乱。”
略显颤抖的话音落后,没有人再开口。气氛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连气流都凝固在此刻。
片刻过后,方直才微哑着嗓子开口,“那现在的唐夫人呢?她是怎么到来唐家的?”
“现在的唐夫人,其实是……”
李鑫一的话说到一半,就被远远向这边跑来的人打断了。
“阿鑫!快来干活,嬷嬷在查人了,快点!要是被嬷嬷发现你偷懒,肯定又要挨罚了!快点快点!”
李鑫一面色微变,急忙对二人道:“抱歉两位大人,我必须先赶过去了。唐夫人的事,等有时间了我在与你们说!”
方直拍拍他尚且瘦弱的肩膀:“麻烦你了小兄弟,今天非常感谢你。”
楚向南也冲他轻轻颔首。
已是戌时,天色渐暗。
“唐某特地吩咐厨房做了些菜。向南你们忙了一下午,天色也不早了,三位就留下来用膳吧。”唐志林直直地对楚向南笑得温文尔雅,眼神隐晦却又富含深意,意图再明显不过。
方直早就闷了一肚子火,刚想开口,一道清丽甜美的女声便打断了他。
“是呀,方公子,”徐如雅一双美目不时扫过面目俊朗的方直,葱白细嫩的指尖暧昧地缠绕着手中的丝帕,“你们就留下来吧,用完膳再走也不迟呀。”
楚向南面无表情地看着徐如雅,暗暗活动了活动双手手腕。
看着面前二人笑得开怀,再看看身侧二人脸色铁青,梁方绪感受到气氛的诡异与硝烟,心里长叹一声,做了出头鸟。
“抱歉二位,梁某还有要事要办,那就先走……”
话音刚落,他就感受到身侧两道如刀似刃的凛冽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梁方绪咬咬牙,硬生生改了话:“那就带这两位公子先行一步了。”
身侧两把凛冽的刀刃唰地消失,梁方绪刚松完一口气,身前又瞬间投来另两道不满的目光。
梁方绪:“……”
三人终是谢绝了唐家的晚膳,沿着来时的路回了方家。踏出唐家堡的大门,目光所及之处便是那些树木。白昼里郁郁葱葱的浓密树木在暗夜里却显得有几分阴森可怖,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唐家堡整个包围在里面,无人能从墙内逃脱出来。
方直回头看一眼富丽堂皇的唐家堡,不由得想起李鑫一讲述的旧事,心里感慨万分。
楚向南看出他有感欲发,问道:“怎么?”
方直咂舌道:“所幸咱们家非富非贵。富人家的故事太多了,可吃不消。”
楚向南的心被“咱们家”三个字煨得暖暖的,歪头浅浅笑着应道:“嗯嗯,现在就很好。”
方家今晚的晚膳做得格外丰盛。林淑英去了后厨房督促厨子厨娘,甚至亲自帮忙来把控鸡汤的火候。唐家堡与方家相距稍远,戌正时,林淑英才把左盼右盼的两个儿子盼了回来。饭桌上,林淑英不停地为两个孩子夹着菜,自己都顾不上吃几口,连方礼杰都被她无意识地撇在脑后。
方礼杰:“吃饭淑英,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林淑英嘴上敷衍地应着,眼睛认真地盯着桌上的两个儿子。
方礼杰叹一口气,将林淑英面前已经凉掉的鸡汤换到跟前,用自己的小瓷碗盛了一碗温热的汤轻轻搁到自家夫人面前。
“哎呀,我再看看。”林淑英摸着楚向南空出来的左手,满眼不放心,“真的没受伤吧?”
“那是你没事。你从小皮糙肉厚撒野撒惯了,后来破了几年案子又有经验,向南可不是。”林淑英不肯放开楚向南的手,“我们向南就应该被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着,可不能像你一样放养。”
楚向南低低笑出声,眉眼弯弯地看一眼方直,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方礼杰面带笑意往林淑英的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对夫人的话表示赞同。
方直也笑,露出一口整洁的大白牙。心上人被父母如此宠爱,他自然高兴得不得了:“护着,当然得护着。在家里你们护着,出门在外我护着。”
几人用膳用到一半,梁方绪就急匆匆踏了进来。看见一家人其乐融融用膳的模样,他顿了顿脚步,随即面色便浮上些许歉意。
梁方绪努力忽视林淑英不满的目光,咬咬牙,还是说出了口:“阿直向南,跟我去一趟吧,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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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二人不解的神情,他叹了一口气,面色复杂道:“唐家夫人徐如雅死了,死状与唐子荣别无二致,只不过旁边,多了一件红色的裙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