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开篇，陈桂便步入正题：“先前你托我交给卜先生的东西，我已经送达了。”

赵异香微怔，有些安心，又有些期待：“那……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没有。”陈桂道。

赵异香难掩失望：“我早该想到的，是我奢求了。”

“此番前来，是想拜托掌柜的一件事。”

“何事？”

“朝廷欲清理门户，想求卜先生出山，还望掌柜的帮忙游说游说。”

赵异香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好似听到了什么大笑话：“朝廷要清理门户，关江湖什么事？再说，师父连一句话都不愿留给我，可知已不念旧情，我又如何说得动他？”

“可此事事关重大，关乎劫火令的去向。”

赵异香笑声骤停，一脸异色。

她继续道：“如今天下兴亡，危在旦夕，唯有劫火令能解燃眉之急。据我所知，劫火令是在卜先生手中失踪的。现今，唯一知道它去向的，便只有卜先生了。”

赵异香目光突然变得犀利而警惕：“谁告诉你这些的？”

“是陛下。”

赵异香瞬间防备尽消，语带欣慰道：“我就知道，师姐的儿子不是泛泛之辈。”

“那掌柜的可愿帮忙？”

赵异香思考了很久很久，才道：“那就要看，你值不值得我帮了。”

“我？”陈桂不明白，“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赵异香盯着她，道：“我上回见你，你堪堪入世，而今，怕是已深陷困局了吧？”

“有那么明显么？”陈桂嗫嚅。

“彼时你涉世未深，迷惘无措。如今行至深处，不但没有解惑，反而更加迷惘。到底为何？”

陈桂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道：“江湖险恶，人心善变，我真心分不清孰是孰非。”

“善恶是非，全在一念之间。”赵异香眉毛一挑，提议，“不如，你再问个字？”

她想了想，蘸了点茶水，写下一个“二”字。

“有意思。”赵异香调侃，“你写下这个字，可是因为我曾说过数偶为吉，数奇为凶？”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对方。她想。

“当初有一说一，心无旁骛的人，竟然也会耍起滑头。”

她脸微红，低声道：“那你可有看出什么端倪？”

“二心已生，你想要一帆风顺，怕是难了。”

“那……”

“把手给我。”

她又伸出手去。

赵异香一看，不自觉捏紧了她的手。她手都被捏疼了，却不敢吱声。

良久，赵异香才皱着眉头评论：“惹事生非之命，偏又三心二意，左顾右盼。一切阻碍，尽源自你的犹豫不决。”她顿了顿，问，“我师父可有看过你的掌纹？”

她点点头。

“他没说什么？”

她又摇摇头：“他只指点了我，寻曲虹剑的方向。”

赵异香眯起了眼睛：“你说，是他助你找到曲虹剑的？”

她拼命点头。

赵异香目光扫向别处，手指暗中点算起来。过后，她放开陈桂的手，道：“你的忙，我会帮。”

她面露喜色：“你愿意去一趟由来镇？”

赵异香摇头：“不，师父不会愿意见我。”

“那……”陈桂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只要转告他，托他的福，天机已改，他不能再怪我当初泄露天机。”

陈桂一知半解，又听得她道：“若他仍不为所动，你便说，他欠我一条命，这是我当讨的报偿。”

陈桂想问细节，又觉得不妥，遂只轻点了一下头。

事已办成，她起身告辞，离去前，又想到什么，踅身问：“之前你说，我二心已生，难再一帆风顺，可有解决之法？”

赵异香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幽幽道：“一而二，二而一，看似不尽相同，但本质，却是一样的。”她顿了顿，补充，“还是那句话，不忘初心，始终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