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明鉴！”上官瀛高呼，“臣与礼亲王虽多有政见不合，可都是一心为国，绝无私仇。礼亲王殒命，臣亦痛彻心扉，又怎会乘虚而入，做那大逆不道之事！臣假意应允沉阙，就是想知道他意欲何为，惟愿能戴罪立功，求得陛下从轻发落！”

上官承泽没有答话，好似在盘算着什么。秦驭风适时接过话茬：“你不过是假意应允，又如何戴罪立功？”

上官瀛面向秦驭风，举起手中一黑布包裹的长形物体，义正言辞道：“臣知因英姿郡主一事，秦侍卫对沉阙恨之入骨，故特意求来曲虹剑，好让你能手刃沉阙，以祭郡主在天之灵。”

他语出惊人，秦驭风极其震惊，定定地望着他手中的东西，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一旁的闻人越见身边二人半天没有反应，上前将剑拿了过去。拆开黑布，剑柄上那颗宝石立时露了出来，红得慑人，亮得耀眼。他是见过曲虹剑的，自然不会看走眼，虽是不敢置信，还是小声对秦驭风耳语：“貌似……没有问题。”

秦驭风更加搞不懂了，眼中疑惑加深：“这么重要的东西，沉阙怎会给你？”

“他有意拉拢臣，自然任臣予取予求。”上官瀛跪行两步，面向上官承泽，“陛下，臣虽是无奈之举，可到底还是自作主张，求陛下降罪！”

上官承泽暗中搓动着手指，看不出个喜怒。沉默良久，他冷不丁吐出一句：“你起来说话。”

“陛下……”

上官承泽露出一抹生疏而又客套的淡笑，语气更似不经意一般：“摄政王一心为国，何罪之有？朕若是罚你，岂不成了昏君了？”

上官瀛眼中涌现激动之色，却又强行压抑着，不让喜悦表露得太明显。

上官承泽还是那般云淡风轻：“起来吧。”

上官瀛这才慢慢吞吞起身。

上官承泽又含笑道：“摄政王的心意，朕领了。朕不但不会降罪，还会重金赏赐。你且回府，安心领赏吧。”

上官瀛大喜过望，双手拜拳，高呼：“臣，谢陛下隆恩！”

“退下吧。”

“是。”

直到上官瀛退出长夜宫，护卫合上门，上官承泽才收回笑颜，神情逐渐转为严肃。他面向秦驭风与闻人越，道：“这事，你们怎么看？”

秦驭风从闻人越那拿过曲虹剑，辨认一番，道：“这剑，确实没问题。”

闻人越道：“剑没问题，不代表人没问题。”

“那越王子觉得，摄政王方才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上官承泽问。

闻人越思忖片刻，道：“他方才之陈述，合情合理，百无疏漏，似有七分真。只是这居心，却不一定如他说的那般光明正大。”

上官承泽点点头：“朕亦这么觉得。只不过，他连曲虹剑都献了出来，还有什么可图？”

“图名声。”闻人越道，“摄政王亲身前来献宝，此事定会传遍上官皇朝。自礼亲王殒命，陛下在朝中的威望江河日下，他在此时崭露头角，明显是为收揽人心。”

“可他这么做，岂非背弃了沉阙？他不会不知道，沉阙绝非善类。”

“人心难测啊。”闻人越喟叹，“你我都知，摄政王献宝，绝非维护江山社稷那么简单。依我看，他既不相信沉阙，亦不忠于陛下。他这么做，或许是为自己留后路。若沉阙助他策反成功，他便可改朝换代，若策反失败，他也还是助朝廷除奸的肱骨良臣。”

这番话，倒是说得在情在理，但上官承泽心中仍有疑虑未消：“可朕还是不明白，沉阙为何如此轻易就交出曲虹剑？”

“大概，他从未将摄政王放在眼里。”久未开口的秦驭风接话，“想当初，沉阙为谋得曲虹剑，可忍气吞声，在我们身边蛰伏那么久。如今他轻易易剑，想必是有十足的信心将其取回。放长线，钓大鱼，他之居心叵测，我早已领教过。”

这话提醒了上官承泽，他忽然想到一处关键，对秦驭风道：“秦盟主所言，不无道理，但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假若他猜到了摄政王会两面三刀，左右逢源，必然也会猜到，这剑，最终会流到你手中。要他真连这个都不忌惮，那便是连你都没放在眼里。”

秦驭风一怔，这点，他倒是从未想到。

闻人越这时又接话：“那现下，我们该怎么做？”

事发突然，全凭猜测，这一时也论不出个所以然来。上官承泽轻叹一声，道：“敌在暗，我们在明，为今，只有静观其变，见机行事。”他侧首叮嘱秦驭风，“秦盟主，这剑，便由你保管。只要护住这把剑，便是摄政王与沉阙有什么阴谋诡计，都难以成事。”

“陛下放心，在下明白。”虽是这么答，秦驭风心中却忐忑不安。若真如上官承泽说的那般，沉阙敢于下这么大的血本，来拉拢一个老奸巨猾的朝臣，其野心，难以度量，其目的，更是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