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烈停止了这种揭人伤疤的行为，偏着头，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我不会那么做的我是想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麻烦。”洛洛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所以呢？我是个杀人凶手这件事，和莉亚她不顾和你之间的实力差距、坚持复仇这件事，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当然有。说回我们本来的话题上吧！优先级……”余烈看着眼前紧握战术手斧，身躯不自觉颤抖的少女人形，继续讲起了自己的推测：“对你们来说，具有最高优先级的命令更像是什么呢？”

“是什么？”洛洛迷茫着，她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是你们各自的寄托，至少，我是这么理解的。”余烈微笑着。

他熟识的人形并不算多，薇拉、琼、凛、芙兰、莉亚、铃兰……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他记得薇拉曾经说过，她没有向人类开火的权限。

他记得琼曾经说过，如果他一定要凛加入这支小队，她就会干掉她，然后带着凛逃走。

他记得芙兰曾经说过，她的目标是成为一名合格的杀手，她的愿望是……找出那个杀死她养父的凶手，然后杀了他。

还有莉亚，临走前的那一飞斧可不像是留手的样子，而他，也没有那么健忘。

每个人形都知道那一条“不准伤害或杀死人类”的铁律，但是，似乎并不是每个人形都在严格遵守。

“寄托？那是什么？”洛洛思索着。

“那我换个词，信仰、目标、宗旨、愿望……能替代寄托的词汇，真的有很多。”他站起身来，“对莉亚来说，这个词意味着……值得她付出生命都要保护的存在。”

“……值得她付出生命也要保护的存在？”

“对呀！”余烈搭着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那不就是……你么？”

……

为什么洁凯尔放弃了那个退伍的机会，选择封存记忆成为“莉亚”、成为一名战术人形为什么莉亚永远战斗在第一线，即使被出卖、被抛弃、被毁灭多少次，也要重拾起那份记忆，再握住那支步枪。

“不止是你，她想保护每一个同伴，那些从惩戒营、从炮灰连队中幸存下来的……同伴。”余烈拍着她的肩膀，“你们，是支持她作战的动力。”

“……她，想保护我？”

“嗯。”

“……即使我……是导致整支连队编入惩戒营的罪魁祸首？”

“她承诺过，她承诺过会带着你们活下去。”

“……即使我……即使我当了逃兵？”

“你可以不信任她，但她不会因此而怨恨你的。”

洛洛手指放松，战术手斧“当啷”一声掉落在地面上，“她说过的……战争并不只是英雄展现她才华的平台，更多的是……被照明弹点亮的夜晚、持续不断的炮击、扔进永备工事内的炸药、将躯体扯成零件的127弹头……是每场战斗结束之后，从那些再也无法睁开双眼的姐妹们身上扯下铭牌，是统计我们失去了多少兵员，是向后勤部门拍着桌子索要补给品，是……是近乎永无止境般重复这个循环……幸运的是，我活了下来，从每一场战斗中存活了下来……不幸的是，我活了下来，我所经历的每一场战斗都不能确实地杀死我。”

“哦？原来你也听到她说过这段话？”余烈耸耸肩，估算了一下，“唔……从时间上看，应该是我先听到的吧？在你使用死灵的身份与我交手，并被我摧毁之后，莉亚赶到了战场……”

“那个时候她就说过这段话么？”

“嗯。知道我和她最后交手的结果么？”

洛洛回想着，“我听她说起过，她打不过你，你杀不死她。”

“嗯，没错。”余烈微笑着，“这也是她能在和我的战斗中活下来的原因这样有趣的灵魂，我怎么可能痛下杀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