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肥微一沉吟,摇头叹道:“晁贤弟,这里荒无人迹,粉蝶儿早已不知所踪了,还追什么?而且你我受伤不轻,便是追到那个淫贼,也不是他敌手。依愚兄之见,咱们还是跟着黑头陀,早早下山拔除身上针钉的为妙。”
晁平“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当下徐晁二人也即足步蹒跚的去了。
叶天涯在岩后草丛中望着一前二后的三个背影慢慢远去,顷刻隐没于缥缈烟云之中,这才长身而起,对尹玉贞道:“那个徐胖子倒也了不起,竟能从气味上猜出有人在旁边。却不知那个粉蝶儿去了哪里?”
尹玉贞不答,拔身而起,在半空中轻轻一个转折,跃上了岩顶,更往前行,却原来是一座断崖。崖石从峭壁上斜斜凸了出去,凭虚临空,崖畔下临深谷。她弯腰俯视,云雾瀰漫,黑黝黝的深不见底。
叶天涯微觉奇怪,也即飞跃而起,跳上那块大岩石,和尹玉贞并肩而立,自崖缘下望,但见灰雾茫茫,已无前路。
尹玉贞伸手揭下蒙面绿巾,转脸向他摇了摇头,道:“那个徐胖子绰号两头蛇,机警灵敏,工于心计,乃是第一等的人才。先前在那茅棚着火处,他早早便察觉到附近有人,居然不动声色的引咱们来此。适才若非那两个天竺人先行动手偷袭,我猜徐肥和晁平一定会潜伏在此,准备袭击咱们或者黑头陀。”
叶天涯一惊,顺口道:“徐胖子和晁大哥袭击咱们。不会吧?”
尹玉贞美目流盼,望着他脸,笑道:“叶少侠,你不会连这个也没猜到吧?还有,这个两头蛇决计知道咱们二人也在这附近。但他受伤不轻,没把握取胜,这才假惺惺的离去。”
叶天涯默然半晌,说道:“也不知那粉蝶儿去了哪里?”
尹玉贞又道:“这里是万丈悬崖,既是绝路,又是杀人毁尸的好所在。萨米特和辛赫二人没有骗我们,方才粉蝶儿确是一见势头不妙,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了。此人竟能从黑白两道的天罗地网中脱逃,迄今安然无事,决计是个机警了得的家伙。若想找到他,也只有从长计议了。”
两人商量良久,直至中宵,山风清劲,这才施开轻身功夫,联袂下山,回到谭家桥。
叶天涯护送尹玉贞回入茅庐,换下了夜行衣装,这才悄悄返回客栈就寝。
次晨睡梦中忽闻轻微声响,睁开眼来,却见鲁少盘早已醒转,坐在床边对着一堆物事发呆。
叶天涯翻身坐起,伸了个懒腰,笑道:“少盘兄,你醒啦?”
鲁少盘头也不抬,说道:“你昨夜出去见朋友,几时回来……来……来的?我都不知……知……知道。你朋友没……没……没事吧?”
叶天涯下床穿衣,道:“没事。”顿了一顿,笑道:“少盘兄,既然咱们暂时结伴,互相照顾。实不相瞒,我那两位朋友都是小姑娘。昨晚我跟她们说了你的事情,她们答应与你我四人同行。少盘兄身为男子,须得好生照顾姑娘家。”
鲁少盘脸色大变,摇头道:“我,不见……见……见她们!”
叶天涯一呆,奇道:“为甚么?”
鲁少盘沉默半晌,才一字字的道:“我不见女人。”
叶天涯心下好笑,情知这少年僻居深山已久,除了父母之外,连个玩伴也无,更何况年纪相若的女子?
他一瞥眼间,只见鲁少盘床上解开了一半的包袱,露出一大堆物事,仔细一瞧,却是铁器、螺钉、机簧及凿锯刨等木工用具。
叶天涯哑然失笑,道:“你离家之时打了这么一只大包袱。我还以为装的是金银细软呢,敢情是这些玩意儿啊?”
鲁少盘翻身下床,迟疑道:“叶兄,我有个不情……情……情之请。你,你能否答……答……答允?”
叶天涯微笑道:“鲁大哥有话请说,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