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他?”
杨潜感觉自己太阳穴一跳一跳地涨得生疼。
“祁王殿下不是说了么,明琅如今是朝廷命妇。”明琅丝毫没意识到头顶杨潜的怒意,自己噼里啪啦地说的畅快,
“远哥为了救我,自己摔到地上,生生受了那么一下岂不疼死。明琅自己没规矩,却不敢给祁王殿下丢脸。”
杨潜觉得自己今儿委实生的气太多了,可偏偏就是忍不了。他扯了扯嘴角,用尽力气也扯不出一个笑来。
过了许久,明琅都没有什么听到杨潜反驳的生意。四周静极了,偶尔有风刮过衰草的簌簌声。
明琅正在心里揣测要不要抬头看看杨潜在干嘛的时候,忽然听头顶传来了一声极轻极疲惫的声音。
“那我呢?”
明琅惊愕抬头,却冷不丁和杨潜四目相对。
他的眼里满是疲惫秋日破碎的星河。
“你也知道那样会痛。”
明琅本没听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刻意沉睡的记忆却在他的眸子里被唤醒
黄瓦朱漆的高高宫墙。
粉白满树的玉兰。
墙下惊愕的蟒袍少年。
明琅的底气没之前足了。她清了清喉咙,眼神飘忽不定。
“这这哪儿啊?”
杨潜也不愿同她这般总是争吵,如今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给他台阶下。
“我娘从前未出阁时便住在此处。后来殁了,温家便把这儿上了锁。”
明琅没想到杨潜竟会这般不设防地告诉她这一切。她一挑眉,“你竟有温家的钥匙?”
杨潜淡淡一笑,“不过是一把没用偏院的钥匙,又不是什么难事。”
“还想知道什么?”
杨潜见明琅此时乖乖地低着头站在她的面前,心下大好,嘴角也不自觉地噙着笑看她。
他看着明琅摇了摇头之后,才开口道,“那边该我问你了。”
“那个帕子,是怎么回事?”
“你病了?”
说到那个被秦端帮忙送来的染血帕子,杨潜一双剑眉已经皱成一团。
明琅没想到他会提那帕子她寄给他那帕子委实不是什么上策,那不过是她阵脚大乱之际匆忙想出的叫他知难而退的法子。
她不过是想告诉他,她生了很重的病,他别妄想要靠她牵制秦家。
可是如今被杨潜忽然问起,鬼使神差间,明琅竟然回答到,“那不是我的血。”
“那是鸡血。”
她大着胆子抬起头来,望着他安抚似的笑了笑,“我吓唬你的。”
杨潜低头认真地望着她,眼底是一池深不见底的潭水。
就在明琅觉得他肯定不相信这说辞的时候,杨潜却忽然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摇摇欲醉的凤钗。
“那你果然不了解本王。”
明琅脸微微发红,她直觉再待下去事情会不受她的控制。她莫名地感到惶恐,于是伸手拽了拽杨潜的衣袖。
“该回去了。”
杨潜的手还停留在她满是皂角香气的发丝间。听了这话,原本帮她整理珠钗的手一转,便移到了她白玉似的耳垂旁。
明琅没注意,她右耳的玉兔捣药耳坠便落进了杨潜的手里。
“你!”
明琅从不知道杨潜竟有这般无赖的一面,“你还给我!”
杨潜却不回答她,负手侧身给她让出一条道来,“出了院子直走,到了花厅右转你便认路了。”
明琅红着脸,见他让了路,也顾不得要耳坠,连忙扯着裙子往外走。
她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见杨潜在身后喊她,
“阿琅?”
明琅听话扭头,就看见一身玄色云雁暗纹锦袍的杨潜立在半身高的荒凉院落里对她淡淡一笑。
“我手里的底牌,比你想象的要多。”
杨潜望着远处裹得像是发面馒头似的明琅,嘴角笑意更深明明是一只受惊兔子,偏偏以为自己是老虎,再如何张牙舞爪,也吓唬不了谁啊。
“好了,回去吧。”
不懂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