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是明白人,她装得越是庸俗不堪,钟离就越不会防范于她。她既是想要她成为对付西钥香染的一颗棋子,她就佯装应下,令她宽心。
而钟离听得回答,也真宽心不少。若是素琉璃能拖住皇甫治,兴许就可阻止她的治儿册封西钥香染为后一事。等素琉璃失去价值,她再除掉她,区区一个平民女子对她而言,不费吹灰之力。
流水潺潺,凄凄零零,寥寥落落。分明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却怎都是寂静清冷。毓秀宫自掖庭惨事后,走了不少人。不是被苏芷菡逼走,就是怕极了喜怒无常的主子,提心吊胆地只好请离皇宫。
一来二去,毓秀宫更加冷清惆怅。
“你说什么?!此话当真?”只有苏芷菡怒斥一句,乍地响起,刺破静如死水的宫殿。
“回、回皇后娘娘,奴、奴婢所说当、当真。全是从建章宫那儿打听来,句句属实。”子衿一看苏芷菡眉头起皱,神情恼怒就瑟瑟地发抖,生怕下一刻就得挨她狠狠一记耳光。
“可恶!”苏芷菡怒地拍桌,“凭什么她一个风流下作的花魁能留在宫中,凭什么她献舞一曲就能夺得治的心,本宫还在,她竟能在建章宫中留宿一宿!”气极闭眼,一字一句都愤闷,“不止如此,还被太后召去华清宫。”
而她呢,她眼下是个什么模样!
苏芷菡苦咽,望向殿外,青草疯长漫出石阶,琼花开得正艳。暖阳高照,满眼春意。就只有她,凄凉不堪就只有她,受得非议。
一旁的子衿看苏芷菡扭曲的模样,背脊发凉。整日整日的恼怒,天晓得何时才是个头。
“哼,哈哈哈啊哈哈哈。”就在子衿叹息时,苏芷菡猛地狂笑不止,“宠幸又如何?召见又如何?她就算是嫔妃,也还是一个风流下作的花魁她就算是得宠,也还得看本宫的脸色。本宫可是九方的皇后,知道么,九方的皇后!”
“娘娘。”子衿小声地咕哝,听得耳边狂笑不断,耸肩低头。
“子衿,区区一个素琉璃,怕她做什么。本宫不信,她会得势多久。走,本宫这就去建章宫寻她,看看她除姿色过人外,还能有什么。”苏芷菡终于止笑,恢复娴静神色。理一理方才乱开的青丝,衣袖拂过眼下。
“皇后娘娘大可不必,民女这不是来了。”不想素琉璃先发制人,趁苏芷菡一步未迈,就已直直立在殿外。妩媚娇柔的笑,绽在灿灿日色之中,明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