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疯狂攻击的剑道诸峰修士,突然看到走出护山大阵的十个乞丐模样的人,不由得停住了攻击,却将目光不由自主落在紫霄峰刑堂长老陈观复身上。
这陈观复多年坐镇刑堂,养成一身凛然之气,目光所及,众修士不由自主让开道路,陈观复一步步走到众人之前,浓眉微锁,沉声道:“九峰之外,绝不能容忍异类存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俯首称臣,交代一切,并接受紫霄峰甄别,或者,被直接消灭!”
衣衫褴褛的负剑修士,一瘸一拐,艰难走到陈观复前方,叹息道:“九峰之外,孤峰为隐,和剑道诸峰原属一脉,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孤峰因种种原因,不足为外人道,其中秘密,告知你们,原也应当,但,天下学剑者,绝无主动臣服的道理,故而,我方提出以一场文斗决定最终胜负,若我方输了,无条件交出一切,若我方侥幸赢了,你们必须暂时退走,待我方决定开放之日,你们可以选出可靠弟子,进入我孤峰观摩。”
“怎么个斗法?”陈观复的眼睛不觉眯成了一线天。
“擂台赛,每方各出十人,先胜六场者为获胜方,一旦进入擂台决胜者,各展所长,不问生死。我等虽为困兽,却兀自有剑修的尊严,我等十人已然在列,此番提议,你方可敢应约?”
说话间,负剑修士双眸一翻,形容虽然狼狈,气势兀自昂扬,一股凌厉剑意,直迫陈观复而去。
大笑声中,陈观复单足踏地,大地阴影中,一道剑影如暗流涌动,一举斩开负剑修士逼迫过来的剑意,并将对方迫得连连后退,在即将跌倒之余,勉强持剑撑住,已然累得气喘吁吁,惹得剑道诸峰修士哄堂大笑。
“我身虽残,却是一个堂堂剑修,尔等笑我,正如嘲笑自己!”
负剑修士继续将剑背上,站直身体,看着众人,毫不怯场。
他这番话说得堂堂正正,诸峰修士神色略显尴尬,不免鼓噪道:“陈长老,答应他,若然以众欺寡,却非剑修意旨,唯有通过擂台之决,彻底击败他们,以服其心!”
“正是,陈长老,答应他!”
“此番擂台,算我一个!”
陈观复的目光狐疑不定,末了淡淡一笑道:“这场道决,本长老应了,但,你方人员确定,我方的人员却以自愿挑战,须临机而定,你方可愿意?”
陈观复这番考虑颇经踌躇,已然将己方立于极大优势之中,只要对方一人侥幸获胜,他便会选择一个有针对性的弟子,以优击劣,大可稳操下一场胜券。
“善!”
负剑修士不假思索答应,继而划破手掌,于空中画出一枚道决之印,推向陈观复。
陈观复瞅见此印,微微色变,盖因这枚印符,却是死印,一旦结成,不死不休。
然而平素养成的修剑之心,根本不容自己退缩,何况身后还有那些后进诸峰弟子看着,如何能弱了气势?
当下,毫不犹豫,将一滴血祭入那枚死印之中,这枚契约之印立时被激活,呼啸飞入天穹,炸裂不见。
负剑修士拱拱手,淡淡一笑道:“剑道之前,人人平等,若然有一丝畏惧之心,便如此石!”
他的一只脚轻轻一挑,一只碗大石块嗖地飞起,却在其注视之下,被凭空抹灭为虚无。
这一番手段看似平凡,若非境界修至大成,绝做不到,立时令眼前众多修士噤声。
“鄙人忝为首发,你们,谁来!”
负剑修士目光如剑看着众多弟子,这些修士不觉将目光再度汇聚到陈观复身上。
陈观复面含愠色,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此刻已然无有退路,目光一转,顿时落在自己最为得意的大弟子落叶身上,神色肃然之中隐含一抹笑意道:“叶儿,第一战,你去,只许胜,不许败!”
“师尊放心,弟子不胜,绝不回来!”
“胡说,一定要囫囵儿回来,为师给你压阵!”
落叶向陈观复弯腰一礼,转过身来,一步步走向负剑修士,他走得很慢,轻的如一片落叶,在没有坠落大地之前,你根本无法预判他的轨迹,也不知道他的攻击从何而发。
“万物盛极,必受刑伤,此为自然之理。吾师于秋深之际,在绝地捡回吾,抚养成人,吾不知从何而来,却知道向何而去,此日为秋,恰恰是吾师捡回吾的日子,或许是命,吾无以为报,仅以一身为馈,杀秋庆生,吾不会留手,尔小心了!”
落叶一字字念出,一步步走向负剑修士,走的一如坠落的秋叶,无声,从容。
负剑修士目中一片黯淡,叹息道:“我们都是劫余之身,本不该相遇的,既然相遇,那一定是前世的孽,就让这一场无愧之战,消解那前世的因果吧”
负剑修士的话突然戛然而止,因为他不得不停止,一片凌厉叶子,已然无中生有出现,刺向他的胸口,正如秋的降临,无人会察觉,却早已来到。
嗤!
一片碎缕坠落,伴随着腿上一道长长的豁口,负剑修士蹒跚跌去,看去极为狼狈,却于笨拙之中,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落叶的必杀一击。
落叶踏空而起,依旧一步步走向负剑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