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我决定继续装傻。
这一装,就是八年。
在我的肉体十二岁那年,我打听到了一个令我振奋的消息。
职介者可以使用魔导书!也就是说,只要我成为职介者,就可以将温蒂尼家族供奉的水系魔导书据为己有。
这种将元素亲和家族的根都给夺去,还能增强自身实力的事,我牢牢记在了心里。
于是我和吉尔提出要出去远足的事。
吉尔本来是不同意的,从我进入温蒂尼家族开始,他就没有让我外出过,但是最后他还是放行了。
出于对我的安全着想,他从卧室里取出了一个水晶晶核,挂在了我的脖子上。
看到那个晶核时,我的瞳孔都收缩了。
那是希瓦女士的晶核,是守护我到最后的恩人的遗物……
“这个晶核是我很多年前偶然得到的。你体内的水元素极为纯正,不能使用其他的元素魔法,我也从没有教过你。但是出门在外,还是需要以防万一。”吉尔对低着头的我说道:“这个晶核可以激活强力冰锥术,只是,代价会很大。”
“为什么不给菲斯克兄长?”我低声问了一句。
吉尔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让我离去。
我也没有再问,安静的将冰晶放入怀中。
他重视的,是菲斯克的命,不是我的。
我重视的,是希瓦女士的晶核,不是其他。
我们各取所需。
出发后,我向本就没有目的地的菲斯克建议,前往冒险镇,怂恿他和我一起去见识一下“地下城”的存在。
如我所想的那样,他同意了。
菲斯克和吉尔从性格的角度来说,挺相像的,在没有特殊条件的情况下,不会提出反对意见。
然后……我就后悔了。
我对地下城的了解,仅仅停留在那里可以让人获得职介,但是对于那里的危险却全然不知。
我和菲斯克被困在了“冒险者之森”中出不去了,折叠的空间没有离开的道路。
野猪、蝙蝠、毒蜘蛛、恶心的蜥蜴以及躲在远处扔石头的猴子……
第一次,我感觉到了死亡在临近,比幼年时感受的更为清晰,那时我感受到的,是朋友的死亡,如今,是我的。
在我绝望时,是菲斯克救下了我。用他的身体,挡下野兽的袭击。
虽然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不满,但是他的确在保护我。
而且,那份不满,也在逐渐消失……
尤其是听我讲起和野狗抢食,向人类乞讨的故事后,他用一种忧伤的眼神看着我,对我说:“没关系,以后你都不会挨饿的。”
那眼神,让我想起了直到最后都守护我的被割去了角的独角兽。
之后的十几天里,我和菲斯克艰难的在地下城中前行,他并不是一个战士,只是一个孱弱的魔法师。
他唯一能依仗的,也只有治愈自己伤患的治疗术。
我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的为了保护我而受伤,一次又一次的忍着疼痛给自己治疗。
我的心终于软了下来。
温蒂尼家族和我有仇,但是,那不是菲斯克的错。那时候的菲斯克还没有加入温蒂尼家族。
我这样想着,向受了重伤的菲斯克释放了治疗术。
他会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我治疗的元素亲和家族成员。
冒险者之森第三十层,那里有一棵参天巨树,还有一群怪力猴子,菲斯克将我抱到了一个小山洞中,让我躲起来。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十二岁的肉体只会成为菲斯克的负担。
所以我只能在山洞中看着他,看着用肉体扛着那些攻击的他。
胳膊骨折了……痊愈术。
头破了……治疗术。
眼睛被打烂了……痊愈术。
肺部出血……治疗术……
我看着菲斯克用他瘦弱的身体消耗着那些猴子的弹药,看着他用装饰性大过于实用性的短剑和野兽拼杀。
看着看着……我又想起了那只守护我的独角兽。
当菲斯克杀死了所有的猴子时,我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我连忙跑过去,为已经无法施法的菲斯克治疗。
就在这时,战争古树醒来了。
怪树的嘶吼以及那可以毁灭一切的能量炮宣泄着名为绝望的气息。
我看了眼身后已经放弃挣扎,闭目等死的菲斯克,捏住了挂在脖子上的冰晶核。
水元素在我的操控下排成了盾型,冰晶核在我的引导下散发出了寒气。
在我的右手失去知觉的同时,水元素结成了冰盾挡下了轰向我们的能量炮。
原来元素之体使用其他魔法会有这样的结果啊。
我努力抬了抬自己的右手,却毫无反应,就仿佛那块冰和我无关。
我突然很想笑,为了救一个温蒂尼家族的人,我竟然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只可惜不能为希瓦女士她们复仇了……我捏了捏冰晶核,叹息了一声。
至少救下了菲斯克,也算是报答了他一路保护我的恩情吧。
这样想着,我回过头,看了一眼在我身后的菲斯克。
“兄长。你一定要活下去。”
说完,我将体内所有的能量都灌注在了冰晶核内。
而我的意识,也彻底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