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再次点头。
更知道了,哥儿是老爷的老来子,如今刚刚十二岁。
“所以。”林如海皱眉道,“你是觉得是老爷在不要脸的下场和年轻人们争一争科举名额,还是哥儿能聪明到十二岁就去考乡试然后中举?”
林安缩了缩脖子,也不能说老爷说的不对。
毕竟……他也知道,他家那个哥儿这会儿不定在哪个名山大川浪呢,哪有空回江南考乡试,再说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哪怕是聪明些,中举人还是稍微难了一点……
然而报录人不走也尴尬,再说附近似乎也没有姓林的人。
琢磨半晌,林文还是觉得当好领如海的差就完了,别的人管他去死。
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家中自从黛玉发作了原来的管家之后,就升上来做管家的赵福满脸喜色匆匆而来:“老爷快去吧,二报的人都来了,正在外面闹哄哄地要赏钱呢。”
二报,就是第二批考中了之后来报信讨个喜钱的衙差。
能有个二报三报的,那都不会是中了秀才,这必须得是举人才有的待遇。
林如海有点蒙。
论理,第一批人互相影响然后报错情有可原,如果两批人都报错了……
他好歹是放下了手中的笔,迈着方步到了林家正厅,去见了那几位差役打扮的报录人。
而这会儿,正厅上的报帖已经挂了起来,字大得哪怕林如海因为案牍劳形而难免有些近视的眼睛都能看个清楚明白
“捷报:贵府老爷林讳黛玉高中江南乡试头名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满心满眼觉得是对方报错了,甚至还想以这事儿去调侃他那个主持乡试的同僚的林如海:!!!
还不信呢?还觉得同名同姓?
不不不,没可能的。
毕竟,只需要看到黛玉二字,就知道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因为正常夫妻不会给儿子取这么个女里女气的名字
可关键……儿子你闷不做声地去考了个乡试现在成绩都出来了……你还在外面浪?
林如海揉了揉心口。
着实有点堵心。
当然了,再仙风道骨,李沐瞅一眼也能看出黛玉那个糟心的年龄,当时便觉得自己顺了一壶酒过来有点带坏未成年儿童。
于是便当机立断地把手中的酒壶往小几上一放,脸上带上了让人如沐春风的笑:“羁旅客中,不意能遇到如此清音,本想携酒来醉,却未曾想到公子如此稚龄,既如此,咱们还是喝茶罢。”
黛玉抿唇一笑,伸手一引:“贵客请坐。”
李沐也不曾客气,更不嫌弃黛玉没有坐椅子而只是摆出了几个蒲团,直接便撩袍跪坐而下,只看着黛玉慢吞吞地洗杯,落茶,冲茶,刮沫……
需得说,因着黛玉跟着杨家先生那些年当真是耳濡目染,哪怕是泡茶这种小事,黛玉的动作也是仙气飘飘赏心悦目,看得李沐与水溶都是一时愣神。
黛玉也没注意到两人的反应,只是又取了三个小茶杯,关公巡城而后韩信点兵,这才把其中一杯茶放在杯托上,送到了李沐面前,次之才是水溶。
李沐是王室皇子,水溶是北静郡王,既然黛玉摆出的是这么一套喝茶的程序,他们肯定也不会真的没文化到直接牛饮,少不得是先鉴汤色,再闻茶香,而在他们真正把茶喝进去之前,还都出于从小养成的习惯,先看了一眼黛玉,确定了黛玉已经把茶喝了下去,茶水无毒之后,这才安安心心喝茶品味。
随后便是神清气爽,通体舒泰。
一舒服了,话匣子也就打开了:“小公子身在旅中,不知是去往何方?”
黛玉放下茶杯,笑回道:“我去京城。”
“京城?”李沐问,“看小公子带了如许多的行李家人,这是将去京城定居么?”说到这还怕黛玉尴尬,便又道,“若是不方便说也无妨,我不过随口一问。”
黛玉笑了笑,对面前的这位衣着华贵的客人虽然也有点琴箫应和而生的好感,但是要说他就能真的毫不设防,那就是开玩笑了。
林如海才告诉他江南最近时局可能不太稳便,天子多半会派个皇子来盯着。而论及南下,便少有人不走水路,这会子既然在运河上遇到了这等神采气度都相当不错的人,黛玉少不得要多留个心眼儿。
既如此,肯定是不能瞎说免得留下什么坏印象,更不可能透露任何林如海已经私自给他透露了天子严命保密之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