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天就要亮了,迎亲队伍即将出发,恭谨觉得心如刀割,生不如死。
他几次翻身躺到床上,想要就此睡过去,可偏偏脑子不由他控制,丝毫没有睡意。
恭谨无比煎熬的看着窗外,等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他快要被自己逼疯了。
终于,鞭炮的声音响起,迎亲队伍出发了。
听着浩浩荡荡的响声,他顿时觉得心如死灰。
恭谨坐到镜前,看着镜中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自己,他觉得非常自卑,觉得自己丝毫配不上沈砚。
他了无生趣的靠在桌上,手不受控制的随便乱翻,一阵刺痛,他把手中抓到之物拿到眼前。
那是他去喧归国时买来送给沈砚的玉簪,簪上所刻是沈砚最喜欢的木兰花。
沈砚说过,这木兰是神谕传达的花,能带来和平和希望,是她最爱的花。
玉簪上的木兰花雕刻得栩栩如生,那盛开的花瓣如同沈砚完美无瑕的脸一样,白净圣洁。
恭谨小心细致的摸着玉簪上的木兰花瓣,脑中浮现的全是沈砚的音容笑貌。
他终于不能再欺骗自己了,他爱沈砚,比爱他自己还要爱,他绝不允许沈砚做其他人的妻子!
恭谨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慌忙穿了一件外衣,急忙跑出去,不管不顾的往江东派赶。
恭谨心里不停的向上天祈祷,希望能够赶得上,用到极致的轻功和旁边树枝的刮痕都丝毫没有影响到赶路的恭谨。
终于,在江东派和夜阑派的中间之地,望月崖边,恭谨追上了迎亲的队伍。
恭谨飞身落到最前面,眼神坚定的看着骑马走在前面的吴询。
吴询一脸惊诧和了然的叫了一声,“大师兄?”
还未等吴询开口,恭谨赶紧跑到花轿前,拦住了赶路的队伍。
轿夫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狼狈的男子,不知怎么办之际,吴询叹了口气,骑着马走到这边说,“放下花轿吧,你们都去旁边休息一下。”
轿夫和一众迎亲、送亲不知内情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明所以的停下手中的活儿,去到一旁草地上坐着休息。
颜惊月他们自觉站到一边看好戏。
恭谨看着火红的轿帘,深吸几口气,无比坚定的说,“沈砚,我知道自己这种做法非常令人不耻,可我只是希望把自己内心的话告诉你。你听完之后,无论做出何种选择,我都祝福你!”
“我爱你沈砚,从一开始就非常非常爱你!”
“我知道你一心为了武林的和平和正义奔波,所以我不敢跟你表明自己的心意。”
“同时,我又是一个胆小鬼,我怕自己配不上你,我怕告诉你我的心意你会疏远我,我一点都不敢赌!”
“每一次在你面前,我都会小心翼翼,我努力的假装一个风流不专情的形象,就是为了让你不察觉我的心思。”
“我很痛苦,真的很痛苦,一方面想让你和我在一起,一方面又不敢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就这样纠结犹豫着,浪费了许多美好的时光。”
“我很后悔那日没有当着众人去反驳二师弟的求婚,哪怕是后来,我都不愿意去伤害我们之间的同门之谊。”
“我知道自己是一个不能成大事的人,也知道自己没有武林十杰那么优秀和出众,我更知道你有很多更好的选择,可我就是不甘心,不愿意放弃这最后的机会。”
“沈砚,我很爱你,你是我不敢往前一步的可望不可即!”
恭谨说完,顿时泪流满面,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心里很坦然也很难受,这些话,他都准备一辈子埋在心底的,可是他终究不是什么圣人,他做不到拿起放下。
“沈砚,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我想保护你一辈子,生生世世做你的盾牌!”恭谨小心翼翼的询问,心中无比的紧张和不安。
他不敢确定自己在沈砚心目中的位置,也不敢想自己如此后知后觉的行为好不好得到沈砚的原谅,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沈砚的审判。
无论沈砚最后是不是选择他,他都会一如既往的守护着沈砚。
过了许久,轿中的人都没有回复,恭谨很失落的转过身,他踉踉跄跄、步履蹒跚的走着,每一步都如同捆上玄铁般沉重。
“我愿意!”一声天籁般的声音唤醒了恭谨已经沉寂的内心。
他寻声望去,前面不远处站着的那个穿着嫁衣的女子,是他此生最大的渴望和心愿,她居然不在花轿中。
沈砚一步一步朝着恭谨走来,她认真坚定的看着恭谨,满脸喜悦的泪水,“恭谨,我愿意嫁给你,生生世世,我只愿做你一人的妻子。”
恭谨觉得此刻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他一把将沈砚揽入怀中,紧紧抱着自己心中的可望不可即。
计划如同最初一般的顺利,恭谨简单的梳洗后,换上了新郎的衣服,与沈砚成了亲,如愿以偿。
就在众人欢喜祝福、恭谨沈砚洞房花烛之际,吴询落寞的一个人在自己小院中独醉。
每一杯喝到嘴中的酒都如同黄莲一般,从嘴上苦到心里。
吴询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也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可当事实来临的时间,他还是忍不住的伤心。
众人面前,他用滑稽掩饰落寞,一人在时,他终究不过是失恋人群那微不足道的一个。
吴询哭笑着举起酒杯,“大师兄、沈姑娘,敬你们一杯,祝你们白头偕老、儿女双全!”
喝完酒,吴询再也绷不住,伤心的大哭起来。
雪鹘轻叹一口气,从一旁走出,递给了吴询一块手绢。
吴询赶紧擦掉脸上的泪水,强颜欢笑打招呼,“雪鹘姑娘,你怎么来了?”
雪鹘淡然的喝了一口自己带着的酒,“失恋的感觉不好受吧。”
“怎么会呢,我是为了大师兄高兴才哭的,雪鹘姑娘不要误会。”吴询急忙掩饰。
雪鹘望着天上的圆月,淡淡的说,“世间一切的姻缘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你只是被眼前的花迷了眼,没有看到真正属于自己的那朵。”
“你也努力过了,如此便好。求不得,那就学会放下吧。”
雪鹘说完,便离开了。
留下吴询一人,他笑着流眼泪。
吴询伸手,努力想抓住天上的月亮,他喃喃自语,“你不仅是师兄的可望不可即,更是我永远的可望不可即。”
说完,吴询带着醉意沉沉睡去。
梦里,他又回到了遇见沈砚那一天。
他依稀记得,初见她时,她一身淡粉简装,他和师兄一起与她抱拳行礼。
他注意到师兄和她四目相对,情意渐起。
没有人注意到,旁边的男子一脸惊艳,如同看到天宫的仙女一般情根已种。
现在,师兄终于和他的可望不可即在一起了,自己也该放下了,当一个陪衬和隐形人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