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伯召虎对曰:“厚,是山桑木名,可以为弓,故曰臣弧。箕,草名,可结之以为箭袋,故曰箕舵。据臣愚见:国家恐有弓矢之变。”
太宰仲山甫奏曰:“弓矢,乃国家用武之器。王今料民太原,思欲报犬戎之仇,若兵连不解,必有亡国之患矣”
宣王口虽不言,点头道是。又问:“此语传自红衣小儿。那红衣小儿,还是何人?”
太史伯阳父奏曰:“凡街市无根之语,谓之谣言。上天做戒人君,命荧惑星化为小儿,造作谣言,使群儿习之,谓之童谣。小则寓一人之吉凶,大则系国家之兴败。荧变火星,是以色红。今日亡国之谣,乃天所以做王也。”
宣王曰:“孤今赦姜戎之罪,罢太原之兵,将武库内所藏弧矢,尽行焚弃,再令国中不许造卖。其祸可息乎?”
伯阳父答曰:“臣观天象,其兆已成,似在王宫之内,非关外间弓矢之事,必主后世有女支乱国之祸,况谣言曰:月将升,日将没,日者人君之象,月乃阴类,日没月升,阴进阳衰,其为女主干政明矣。”
宣王又曰:“孤赖姜后主六宫之政,甚有贤德,其进御宫嫔,皆出选择,女祸从何而来耶?”
伯阳父答曰:“谣言将升将没原非目前之事。况将之为言,且然百未必之词。王今修德以楔之,自然化凶为吉。弧矢不须焚弃。”
宣王闻奏,且信且疑,不乐而罢。起驾回宫。姜后迎人。坐定,宣王遂将群臣之语,备细述于姜后。
姜后曰:“宫中有一异事,正欲启奏。”
王问:“有何异事?”
姜后奏曰:“今有先王手内老宫人,年五十余,自先朝怀孕,到今四十余年,昨夜方生一女。”
宣王大惊,问曰:“此女何在?”
姜后曰:“妾思此乃不祥之物,已令人将草席包裹,抛弃于二十里外清水河中矣。”
宣王即宣老宫人到宫,问其得孕之故。
老宫人跪而答曰:“婢子闻夏桀王末年,褒城有神人化为二龙,降于王庭,口流涎沫,忽作人言,谓桀王曰:吾乃褒城之二君也。桀王恐惧,欲杀二龙,命大史占之,不吉。欲逐去之,再占,又不吉。
太史奏道:神人下降,必主帧祥,王何不请其康而藏之?策乃龙之精气,藏之必主获福。桀王命太史再占,得大吉之兆。乃布市设祭于龙前,取金盘收其涎沫,置于朱校之中,忽然风雨大作,二龙飞去,桀王命收藏于内库。
自殷世历六百四十四年,传二十八主,至于我周,又将三百年,未尝开观。
到先王未年,读内放出毫光,有掌库官奏知先王。先王问:棱中何物?掌库官取簿籍献上,具载藏漾之因。先王命发而观之。恃臣打开金犊,手捧金盘呈上。
先王将手接盘,一时失手堕地,所藏涎沫,横流庭下。忽化成小小元富一个,盘旋于庭中,内侍逐之,直人王宫,忽然不见。那时婢子年才一十二岁,偶践富迹,心中如有所感,从此肚腹渐大,如怀孕一般。
先王怪婢子不夫而孕,囚于幽室,到今四十年矣。夜来腹中作痛,忽生一女,守宫侍者,不敢隐瞒,只得奏知娘娘。
娘娘道此怪物,不可容留,随命侍者领去,弃之沟读。婢子罪该万死”
宣王曰:“此乃先朝之事,与你无干。”遂将老宫人喝退。
随唤守宫侍者,往清水河看视女婴下落。
不一时,恃者回报:“已被流水漂去矣。”宣王不疑。
次日早朝,召大史伯阳父告以龙赘之事,因曰:“此女婴已死于沟读,卿试占之,以观妖气消灭何如?”
伯阳父布卦已毕,献上爵词。词曰:哭又笑,笑又哭。”羊被鬼吞,马逢犬逐。慎之慎之。糜弧箕腋宣王不解其。
伯阳父奏曰:“以十二支所属推之:羊为未,马为午。哭笑者,悲喜之象。其应当在午未之年。
据臣推洋,妖气虽然出宫,未曾除也。”
宣王闻奏,快快不悦。遂出令:“城内城外,挨户查问女婴。不拘死活,有人捞取来献者,赏布帛各三百匹有收养不报者,邻里举首,首人给赏如数,本犯全家斩首。”
命上大夫杜伯专督其事,因繇词又有“匣弧箕筋”之语,再命下大夫左儒,督令司市官巡行庭肆,不许造卖山桑木弓,箕草箭袋,违者处死,司市官不敢怠慢,引著一班胥役,一面晓谕,一面巡绰。
时城中百姓,无不遵依,止有乡民,尚未通晓。
巡至次日,有一妇人,抱著几个箭袋,正是箕草织成的,一男子背著山桑木弓十来把,跟随于后。
他夫妻两口,住在远乡,赶著日中做市,上城买卖。尚未进城门,被司市官劈面撞见,喝声:“拿下”手下胥役,先将妇人擒住。
那男子见不是头,抛下桑弓在地,飞步走脱。
司市官将妇人锁押,连桑弓箕袋,一齐解到大夫左儒处。
左儒想:“所获二物,正应在谣言,况太史言女人为祸,今已拿到妇人,也可回复王旨。”遂隐下男子不题,单奏妇人。违禁造卖,法宜处死。宣王命将此女斩讫。其桑弓箕袋,焚弃于市,以为造卖者之戒。不在话下。
话分两头。再说那卖桑木弓的男子,急忙逃走,正不知:“官司拿我夫妇,是甚缘故?”还要打听妻子消息,是夜宿于十里之外。
次早有人传说:“昨日北门有个妇人,违禁造卖桑弓箕袋,拿到即时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