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南市的路,经过的小镇不止一个,不管两人请不情愿,于安然最后还是又捡了几个人,不过好在有人会开车,因此最后连带原来捡到的两人也都上了另外一辆车,紧紧的跟在于安然的车后面。
原先第一个小镇上捡到的两个人,年长的姓年,年纪比较轻的,姓柳。
一路上两人主动说起了自己的遭遇,如于安然所想的那样,两人果然不是母女,而只是普通的邻居。末世之后,两人的家人都变成了丧尸,她们发现彼此还活着之后就一直在一起抱团取暖。
本来整个小镇幸存下来的并不只有她们两个,还有二三十个人,但是没多久从宁县的方向来了十几辆车的车队,带队的是部队的人,小镇的幸存者几乎都跟着车队离开去了,就连大部分的丧尸也都被吸引走了。
而年大妈和柳姑娘也跟于安然似的,比较倒霉,刚好在车队过来的时候发高烧双双不省人事,等两天后醒过来,车队都早就走了。
她们之所以知道有幸存者部队经过,还是隔壁楼里,小镇唯一一个没有跟着离开的幸存者说的,那人之所以没离开,是因为她的儿子也发烧了,其他人都担心她儿子会变成丧尸,不愿带着他,那母亲也舍不得丢下孩子,最后便也留了下来,不过据两人所述,那母亲不久也死了,被她变成丧尸后的儿子咬死的,年大妈和柳姑娘亲眼所见,也正是因为这个,让她们对丧尸产生了莫大的心理阴影,几个月都没敢出门一步。
话匣子一打开,或许是憋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临近南市,在最后一个加油站停车休息的时候,其他人也都七嘴八舌的说起自己的遭遇来,于安然沉默的听着,发现这些人的境遇都没有多大的不同,基本都是末世之后第一时间躲在家里不出,听他们说到自己的家人变成丧尸之后,是多么的痛心,最后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打死了对方,为自己争得了一线生机。然后又说到变成丧尸的,都是自己平日熟悉的邻居和亲朋,他们有多么的下不了手。
于安然心里一片漠然:既然为了活着都可以对自己的至亲下手了,还说什么对熟人下不了手。
于安然承认家人是她唯一不能触碰的禁区。虽然也明白,活着的人始终都比已经逝去的人重要,家人已经去世,变成丧尸是事实已经不可挽回,如果过世的亲人泉下也有知,多半也希望活着的家人不要有所顾忌,也正因为如此,一直到离开宁县,她最终也没贸然的跑到医院去处理外婆的遗体,然而她不提却不代表不悔恨心痛。
也正是因为心中对没能让外婆入土为安有着深深的自责,听到这些人无所顾忌的谈论着怎么对自己的至亲动手,用的什么武器,打了什么部位,才让她无端的厌恶反感。
一瞬间,她几乎不想再管这些人的死活。
于安然冷着脸上了车,转头发现一直坐在副驾驶座没下车的小胡然,紧紧拽着手里的矿泉水瓶,一言不发的低垂着头。
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于安然知道那些人的话他也听到了,多半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于安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或者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提及,将心比心,如果是自己,大概是不愿意挑明的吧。
有些伤痛,你知我知,但最是经不起提及,因为对某些无法挽回的伤痛,别人的同情往往是最多余,有时不合适安慰反而还更为残忍。
所以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的揉了把他柔软的头发,然后“砰”的一声重重拉上车门。
车门的声音终于引起了正聊着的其他人的注意。
整个加油站顿时一阵安静。